“是,皇上。”吕卦风郑重道:“那位江湖郎中应该还未走远,臣这便派人去追。”
接下来便需要吕卦风将那些灾民尽数聚集到一块儿,趁着白天蛊虫睡着,让小真逐一为那些人诊脉观看,分别出灾民与身中蛊虫之人。
当天下午,吕卦风便差人去聚集难民,借着施粥名义,很轻易便将那些人尽数聚到县衙后街。每个领粥的人都要先经过小真把脉才能得碗,随后根据身上是否藏有蛊虫而分法出不同的碗,衙差认真瞅着,根据碗筷来分成两个阵营,以免混淆。
很快,到了傍晚,人便都区分出来了,身中蛊虫和被感染的人约莫有四百人,普通灾民则很少,一百人左右。前前后后不过五百余人,因为颠沛流离,害病没有得到救治或者饿死的人七零八落也有七八十个。
天南星这种药材虽不常见,好在每家药店中都会存着备货,天南星药性毒性很高,比例相对来说很小,需要不太多天南星,各家挨家挨户搜集出来点也够这些人喝的了。
吕卦风将那位江湖郎中追到手,压回淮南,那人除了开始不愿意外,便一直嘟囔着要见识别出这类食蛊的人。
吕卦风怎的知道是谁认出来是食蛊的,准备搪塞一番郎中,丢个人出去。谁知那位郎中年纪虽大,却不是好糊弄的,咬死了就算今日吕卦风把他杀了,他不见到那人,也不会熬药救人。
江湖人最是任性义气,心性之高即便吕卦风真的把他杀了,他还真不会救人。
吕卦风深知这一点,只好禀告叶轻笺,这法子是叶轻笺说的,自是知道那人是谁。
“江湖人就这样,微臣没有办法了。”吕卦风恹恹的,折腾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
叶轻笺听后皱了下眉,倒是好奇:“那人为何非要见识蛊之人?”
“谁知道呢,大概觉得识蛊之人很厉害吧,毕竟他当时都没认出来这是食蛊。”
叶轻笺沉默一会儿,起身道:“好,朕知道了。”
叶星河睡的早,加之天冷,这两月到了亥时便会缠着故梦唱儿歌,眨眼初便会沉沉入睡。
故梦裹上大氅,为叶星河掖好被子,便出了门。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细细小小的雪花从黑夜中降落,一点点洒落街头巷尾,为这干枯寂寞的夜晚渡上一层亮丽的雪白。
前年她在院中一棵梧桐树下埋了两坛桃花酒,时过春夏秋冬两圈季节更替,桃花酒味道已经达到最为淳朴甜美之时。
她拿了铲子准备去挖出来,从厨房拐弯便遇见了淋雪而来的叶轻笺。
故梦将铲子备在身后,道:“下午我听说知府施粥赈济灾民,事情办妥了吗?”
叶轻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含笑道:“拿铲子做什么去?”
故梦瞪他,随手将小铲子扔地上:“我问你话呢,别左顾右而言他。”
“好吧,还差一点。”叶轻笺拉过人来怀里:“江湖郎中非要见识见识是哪位大侠认出来了食蛊,不然不肯治病救人呢。”
故梦凝眉,抱住叶轻笺的腰:“你让朱赖帮忙照看星河,可没两天时间了,别耽误了,快带我去。”
叶轻笺轻笑,揽住故梦细腰,腾空而起。
借着叶轻笺离开,吕卦风在屋里好生与江湖郎中上了一堂课,说那人是皇上,招惹不得,他这小性子自己和其他人吃吃就算了,惊扰任性到了皇上头上,这可相当于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呢。
江湖郎中不以为意,甚至嘲笑吕卦风,说他当官当久了,越发有了官腔,他们这些江湖野人,可比不上他了。
“老谷头,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回可是关系到沙鹰几万百姓将士安康,一点玩笑不得。”
老谷头吊着一根龙须草,闻言笑道:“哎呀,老夫知道的了。”
“那你还放着这么多灾民安危不顾,偏要去见那个识蛊的人?”
老谷头瞥了他一眼,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我傻逼行了吧。等哪天你这条命都玩完了,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得瑟。”
二人话说间都隐约听到了有人在院中走动,吕卦风立马噤声,警告的瞪了眼老谷头,整理下衣裳,开门迎接人。
“微臣见过皇上。”
他虚虚拜礼,抬头便见到叶轻笺身旁的一位绝色女子,顿时愣了:“半弥教故梦。”
他曾也是混迹江湖的,对江湖大大小小事知道一些,故梦何人,半弥教除了那位教主外,武功足以令江湖人群让份薄脸的能者。只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江湖上隐隐有人传出故梦武功被废,生死不明。
故梦颔首,算是见过了:“世上已无半弥教,吕知府叫我故梦即可。”
吕卦风讪讪笑了笑,当初亲自灭了半弥教的还是面前这位陛下呢,自己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在二人面前重提半弥教,当真是找死。
“江湖郎中就在里面了,皇上和故梦姑娘进去吧。”
三人踏步上前,吕卦风的手刚碰到门要打开,里面便传来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我只见识蛊那人,旁人不见。”
吕卦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冲里面喊道:“老谷头,你别过分了。”
“话老夫只说一遍。”
吕卦风恨不得冲进去一掌拍死这个老东西,他生生压下怒气,准备与叶轻笺商量商量,便见到故梦握住叶轻笺的手,轻声说:“我去吧。”
叶轻笺不太情愿,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二人方才都听到了吕卦风对屋里那人称呼,老谷头。江湖仙人身子首席大弟子,不知其姓甚名谁,单靠一手妙手针法横行江湖,据说他在手里,只要那人有一口气就能起死回生,断残胳膊腿吃了他配的药也能渐渐长出。一身轻功如影随风,所过之处若不特意留下蛛丝马迹,旁人根本无迹可寻。所以,此人为江湖先辈,为后人敬仰,性格油盐不进,不惧权力威慑,能得他圣手医治的人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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