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的。”

叶轻笺：“……”

游船到了头，天气越发好了，阴雨连绵后的蓝天白云甚是纯粹，清风微凉，柳叶摇曳，樱花和海棠竞相绽放。一座座坐落有致的瓦房并排两侧，不少妇人端了盆来搓洗衣物，姑娘门撑着画着好看花样的油纸伞走在拱桥中间，少女身姿窈窕，笑语嫣嫣，一举一动温婉可人，一颦一笑皆是美景。

都说江南风情万种，如今亲眼所见，果真如此。

下了小舟，朱赖和几个侍卫便跟来了，他们在周围时时刻刻保护叶轻笺安全。

吃了莲子的亏，叶轻笺特意问朱赖要了些碎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游在江南街市，入目烟雨过后的阳光万里，满目琳琅首饰和衣裳应接不暇，小吃街趟也未曾间断，过往叫卖吆喝一声比一声响亮。

故梦要了串糖葫芦，咬了一口觉得酸，便扔给了叶轻笺。她瞅到前方有卖扬美沙糕的，便跑过去要了五块儿来尝，临近便是卖甜莲八宝饭的，她要了一蛊来，没吃两下又扔给了叶轻笺。

一条街下来，叶轻笺光是吃的便抱了满怀，纸包也好，碗搁置也罢，一骨碌都扔给他了，都是故梦吃了口不要的。他笑得无奈，视线落在前方挑选簪子的人身上，眼角溢出两分暖意来。

其实，这才是故梦最真实的样子。半弥教杀人不眨眼的不是，宫里别默寡言的亦不是。唯有在此刻没有任何纷扰时间中，她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吃饱喝足已到了申时末，叶轻笺没想到故梦兴致来了会玩这么久，晚上备了台戏也被搁置到了明天，顾念故梦身子，将人带回了赵旭东安排的客栈。

赵旭东本是想让叶轻笺一行人住在自家宅院中的，比起客栈，还是他的府邸更为舒坦。这事没传到叶轻笺耳里，便被朱赖拒绝了。原因很明显，昨日柳姨娘那事已让叶轻笺有了介怀。

赵旭东这下心里更疑惑了，“公公，下官多嘴一问，这位娘娘究竟什么来头，皇上竟如此看中？”

历年来皇帝游行纳妃之事并不少见，所谓散心，探查民心，又哪儿有美人更得圣心呢。

“赵县令为官尽职尽责，前朝一些事不知也是十分正常的。”朱赖笑得很怪：“这位姑娘还没被陛下册封娘娘呢，陛下皇后一位空缺，此行此举，所谓何意，赵县令岂会不明白。”

晚饭是不用吃了，故梦窝在床上犯了困意，但她没忘记今日游船上的事，思量一会儿，她歪头对正在脱鞋袜的叶轻笺说：“我想喝葡萄汁，你去帮我要一杯吧。”

叶轻笺不疑有他，点点头，又重新穿上鞋袜，披上外衫，出门了。

待叶轻笺下了楼，故梦才从袖子里掏出今日买来的六个莲子，白嫩嫩的莲子她一手拿不下，便摊在塌上。

面上看着和寻常莲子并无不同，故梦仔细琢磨一会儿，拿起一个咬开了。

淡淡的面香味儿从口中溢出，故梦咬在嘴里的莲子重新放回手上，她使的劲不算大，顺着莲子裂开纹路拨开，里面出了白壤，什么都没有。她继续咬开第二个，第三个，终于破开第五个后，她在莲子里面看到了团成只有小拇指甲大小的纸条。

打开来看，俊秀有力的字体只有简短几个字：明晚天水一居。

故梦记下来，翻身下床，将纸条放在火烛上烧掉，又将剥开的莲子吃了两个，剩余丢到了桌上搁置的小盘子上。

她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头顶淡蓝色的床幔，心跳快的可怕。

她终于，终于要离开叶轻笺身边了。真好，真好。

故梦激动的没了睡意，算着时间叶轻笺也快回来了，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眯着眼睛躺在床榻。

没多久，叶轻笺便端着一杯泛红的葡萄酒来了。

亮晶晶的玻璃杯盛着红紫的葡萄酒显得很好看，不愧是南洋那边流进来的玩意儿，当真别有滋味儿。

北屿势力雄厚，多少小国和小地区的人都想攀附上北屿这跟高枝，望北屿成为他们有力后山。其中与北屿最为交好的便是南洋和苗疆那块儿了，南洋那边东西罕见先进，什么望远镜了，葡萄酒和洋酒，都是由南洋流传而来。先帝正是看中这一点，通开南北两地运输之地极为看中，乐的享受南洋技术和稀奇玩意儿。

“江南这边应该没有燕京好喝，将就些吧。”

杯子放在故梦嘴边，叶轻笺要亲自喂故梦喝，故梦抿着唇，遭到无声拒绝。

叶轻笺皱了下眉，这些日子故梦对他很顺从，不似刚进宫那般浑身带刺，见到他就跟见到了杀父仇人没啥两样。这些改变差点让他忘记故梦是被他强硬捆在身边，过往那些恩恩怨怨，故梦又是为何甘愿屈居与他身下的了。

“你……”

“我只是累了，你别多想。”故梦接过杯子，仰头喝光，红唇微勾了下，也不知是不是在笑：“我先睡了，你也别太晚。”

叶轻笺的确还有事未做，来到江南又怎不会过问江南民风和管理，今日陪故梦游玩，便将这事搁置了。

床上的人传来清浅的呼吸，叶轻笺确认故梦入了梦，看了两眼桌上放着的被咬了一口的莲子，这才悄悄出了门。

朱赖通报赵旭东，赵旭东早就在府邸等着了，夜色渐深，他踱步与门前，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看到了深红色的轿撵，忙迎上去。

“下官见过皇上。”

叶轻笺从轿撵中下来，“平身吧。”

进了府邸，沿路鹅卵小路，绿柳傍茵，小溪潺潺，盛开的花卉瑟缩了花瓣，被月光照亮，渡了一层银白。

赵旭东为叶轻笺斟茶，紧张的手时不时颤抖，两滴差滴从白圆杯角滑轮，轻轻砸在桌面上。

他还是头一次跟天子面对面，一向自认为沉稳的他，此刻真是有种恐惧压迫和受宠若惊。

“江南丝绸通南北管理的很不错，赵县令有心了。”

猝不及防被夸赞一番，赵旭东诚惶诚恐道：“下官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多谢皇上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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