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夜静风寒,众人都在梦中熟睡。无人知晓此时正在下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一名女子颤颤巍巍地走在雪中,头发披散着,衣着打扮也稍显凌乱。她推开叶长林的屋门,轻声走到他塌前。正伸手准备抚上他的脸庞,叶长林猛地睁开眼,他这十年一直都是浅睡,稍微有些动静就能醒过来。
“娘亲!”叶长林惊喜地道,像孩子似的紧紧抱着眼前的女人。
“没事了。”公主缓缓的拍着他的后背,喃喃安慰道,时间仿佛又回到叶长林幼时,她就是这么哄他入睡。没想到这一眨眼,她的儿子就已经长大成人了。
叶长林隐忍的靠在公主肩膀上低声抽泣,他等这一天已经十年了。
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付离来给你看看。”
“等天亮再说吧。”公主的眼睛没有移开过叶长林身上,满眼的疼惜和怜爱。
“那我扶你回屋再休息会。”
“长林,我昏迷多久了。”
叶长林握着她的手,“十年。”
公主一双白皙的玉手抚上他的脸庞,“是啊,你都长成男子汉了。”
公主两行热泪缓缓淌下,叶长林细心地为她擦拭,温柔地说道:“娘,都好起来了。”
“恩。你再睡会吧。”
“娘,你呢?”
“我在院子里走走,不要担心。”
“那我跟你一起。”叶长林此刻就像个黏人的小孩子,一刻都不想离开娘亲。
“我想自己走走。”
叶长林迟疑不想同意,但公主此刻静静的看着他,他不想破坏母亲的心情,只能点头。
“好,那你有事就叫我,或者叫醒府中的奴婢。”叶长林不放心地吩咐道。
因为睡太久,乐清公主腿的力气还未恢复过来,她只能扶着墙边慢慢的走。叶长林不忍心看,但知道乐清公主虽看着柔弱,内心却比外表坚韧。
乐清公主缓缓走到桃花林处,点点残雪落在桃花上,可惜已经是二月,桃花已不再如盛放时。她坐在长廊处,看着雪一片片的往下掉,桃花也因此谢了一地。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哽咽地抽泣着,双肩不停地抽动。哭声怕扰醒府中的其他人,一直极力隐忍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令人听闻不禁为之心酸。犹记得当年初嫁时的她,芳邻十六,青春美丽,语笑嫣然,如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明月红烛下的一双璧人,一个是温文儒雅的侯爷,一个是明齐长公主。当年出嫁时轰动圣京的圣况,如今仍历历在目。
皇殿之上,皇兄、宁亲王含笑祝福,百千仪仗送她入侯府。以为可以白头相守,相持相扶。没想到,二十载的光阴,回首成灰。终究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切不过是虚空一场,一场骗局罢了。
乐清长公主在此一坐就是半个时辰,而后她擦干眼泪缓缓走回自己屋内。
天才刚亮,叶长林就急急忙忙来到了公主门前。
“咚咚。”叶长林轻轻敲门,却没有人回应。他顿时慌了神,嘭的推开门闯进来。
公主一脸疑惑地转头看着他,“长林,一大早怎么慌慌张张。”
“娘亲,我敲门你怎么不应呢?”叶长林语气中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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