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百年,不论是早功还是晚课,小松鼠必跟随一旁。我潜心炼法,他则默默无语的瞧天瞧地瞧我。
这天早上,他没来!他是气我昨夜爽约么?真是只小肚鸡肠的小松鼠!我打算练完功后去园子里找他。
仙君用过早膳,去东海会友去了。
园子从头逛到尾,从尾逛到头,每个枝头都瞧上好几遍,依然不见踪迹。五毒树那儿好久没去了,整个千壑峰就这两精怪法术最高,估摸的是找五毒树聊天来了。
繁茂的枝枝叶叶挡住了日光,偶尔几缕细碎的阳光从叶的缝隙中漏下,折射出如钻石般耀眼的光芒,反倒显得异常珍贵。
老树站立在丛林中略显突兀,蓬大根粗,须根繁多。
“老君,近来汲月吸阳,又老当益壮不少呢!这叶子又密了许多。”我晃着它虬劲的胡须,讨好它。
“小狐狸,来找你密友毕罗吧!”它心知肚明,语气很不痛快。毕罗是那只走兽小松鼠,这也是缘分?谁叫我们都是四条腿喜欢奔跑跳跃,喜欢吃桃爬树呢!我有说不完的话讲给它听,比如跟仙君不能讲的,可以跟他说。
说我第一次来月事的尴尬,第一次有狐狸倾慕与我,我又是如何捉弄的……一个言无不尽的朋友有多珍贵。
“你看见毕罗来吗?”我真是挺着急的,寻常它就在园子里的某个枝头呆着。
“没来丛林!见你一脸喜庆,有什么好事要分享吗?”姜果然老的辣,老树的眼睛针毫不落。
“呵呵!我再四处找找!”我从袖中变出一壶蜜水,是我在园子的蜂窝里收的蜜。我把蜜水缓缓倒入老君的根部,甩甩袖口,瓷壶早已收入袖中。然后伸起左胳膊腾云往园子飞去。
只听身后老君的叹兮:“是劫是缘,天意难测!”
除了几口洞穴,整个山峰被我翻了遍。他说他不喜欢住洞穴,阴暗潮湿,不见天光,他喜欢立于树枝,仰望苍穹之浩瀚,感受清风明月之无忧。
我立在洞口徘徊许久,离去!
它有三千年的法力,应该有偷溜出结界,尘世精彩纷呈,它该是看热闹去了吧?
哦不对,它说来千壑峰三千年,并没说它在天宫多少年。我第一次细细琢磨它,才知它不是个敞开心扉的人,从没说起过往,连年龄都不曾谈起。
我采些松茸,这东西不常有,显得异常珍贵,不像细脚菇,肥头菇,雨后的荒坡密密麻麻的都是。
松茸切片,急火小炒后做汤,味道鲜美。小野鸡蛋,我还有一筐,摊个鸡饼,也是不错。
屋前的茶台上出现一位少年,贵家公子的打扮。弯月般的眼晴,鼻子特别挺拔,鼻尖带钩,身材高大,却是腼腆的书生模样。谦谦君子,陌上如玉。
仙君带朋友回来?我四处张望,并没有他的身影。
这位尊客笑而不语,我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外来客突然到访,难道结界不牢,让人误闯?我腾起来去触结界,弹力不错,我使劲用妖术破碎它,它却如水滑过,毫发不伤。
客人随即大笑,忽而说:“简兮,这是仙君的法力布下的,你如何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简兮?知道我的大名。何人?我惊得从半空坠下,他熟稔地揽住我,安全着地。
我已不是百年前和谁都能勾肩搭背,呼朋唤友的小狐狸了。
我羞得连退几步,脸红的如火烧云。他瞧见我小女儿姿态,更乐不可支。他如熟客般的自斟自饮,真是一点不生分。
“敢问兄弟,如何称呼?如何上得山来?要找何人?家住何处?如何知道小女子姓名?是否是旧友?是否来自青丘?”我拱手间,一下子问得这么多个问题,自己并不觉得,这些都是心中的疑问,问出来舒服多了。
“简兮,你说话太快,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如何答起?”他的笑容比三月的桃花还鲜妍明媚,只是在望向我时,多了几成阴郁哀伤。
我的那些旧友个个都是心直口快之辈,不会变个模样诓我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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