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君迁子将第一幅画交到了白筱的手上。
白筱和凤沉璧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画,上面画的是一副雪崩的场景,那几个人并未画得细心,然而简单的笔触足以勾勒出神韵。这几个人躬身在高山之上,带走了一个不知生死的男人。
凤沉璧发现白筱在看到画的内容的瞬间就脸色一白,震惊地不自觉颤抖。
“筱筱?”
白筱只觉得脑海中炸响了一道雷,将她整个人劈得动弹不得,因为这场景她过于熟悉——这就是十五年前,月之行送她出雪荒时遭遇的那场雪崩!
白筱很久以后才从震惊中缓慢地抬起头,她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喃喃道:“我认得,这人……是之行叔叔。”
“什么?”凤沉璧见白筱脸色变了几变,心里又惊讶又担忧,小心地问道:“筱筱,你认得这画?”
白筱没有立刻就解答凤沉璧的问题,她盯着画出了神,不知过了多久,才瘫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是如何遇见了……洛渠楚。”
“这幅画,就是原因。”白筱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画中那个被抓走的男人:“这个人,叫做月之行,是巫族人,巫族圣姑的亲哥哥。”
“十五年前我去蛮荒找月巫玩,打算回青丘时,是之行叔叔送我。我们经过雪荒时,突然天降暴雪,越下越大,封住了大路。之行叔叔于是绕远路,想从雪谷那附近穿过去。”白筱顿了顿,忽然皱紧了眉头:“按理说雪谷那附近不会出现那样大的风雪,更不会发生雪崩,但它就是发生了,我只记得我坠入雪谷时,之行叔叔是牢牢地护着我的,可是等我获救以后,却在谷中找不到他,哪怕是尸体……现在看来,他就是被这画上的人带走了,所以我才找不到他!”
“可是息广为何要抓走你叔叔?”凤沉璧听完,产生了一些困惑:“你叔叔和他有仇吗?”
“这……”白筱被凤沉璧问得一怔,犹豫道:“之行叔叔作为族内的话事人,基本很少出蛮荒,那一次送我回青丘,是因我们的老族长即将归天才临时起意,准备去送行的。”
凤沉璧还要询问白筱可知道月之行年轻时有没有行走过江湖,但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君迁子的声音带着兴奋,他走进门,迫不及待将画的原件展开道:“我刚刚有了新发现。”
“前辈,怎么了?”白筱和凤沉璧见君迁子的表情,对视了一眼,连忙问道。
“你们看,我方才收画时不小心打翻了石青,污了落款,待要擦拭,发现已经渗入画中不见了。”君迁子说着又拿出一张纸:“我惊奇之余,发现落款的地方竟然有了变化,仔细一看,竟又叠了一行字,就抄下来了!”
白筱和凤沉璧闻说,都把头凑过来看,只见纸上写道:“西访石青山,东求亘火城。”
白筱记得,西访石青山是落款处原有的一行字,想不到它竟然是个提示,如今叫君迁子误打误撞,竟又露出了“亘火城”这样的信息了!
“亘火城是什么地方,不曾听过啊?”白筱看向凤沉璧,凤沉璧显然也有些茫然,轻轻摇头。
君迁子忽然道:“亘火城不是个真的地名。”
“前辈,您知道亘火城?”白筱连忙追问:“请前辈告知这亘火城是什么!”
君迁子绰号“万卷书”,是饱读诗书之人,他沉吟了一下,忽然开口道:“我曾在古籍上见过这个名字。太古时期,龙渊之东有一地名无焰城,因为当地之人杀了祸斗之嗣,祸斗大怒,诅咒此处之人以炭火为食,是以此地终年烈火不尽,被叫做亘火之地。”
“可是前辈,龙渊如今没有叫无焰城的地方吧?”
“是没有。”君迁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青龙大神见厌火国居民生不如死,遂见祸斗求情,祸斗才许其后人不再以炭火为食,但依旧要求他们每七都举行一次篝火祭祀,以补偿祸斗及其嗣,这种习俗后来发展为了一种传统,当地人为了纪念,一到集会就穿一种火浣布做的衣服。”
“前辈是说天独府志阳城的厌火村?”白筱一听“火浣布”恍然大悟,厌火村就是以这种火烧不破的奇特织物出名的!
君迁子点头:“如果我猜得不错,这画不止表面上的几幅,还需要像皇人山石青、厌火族浣布火这样奇异之物才能见到真面目,不过……为防我猜错,这画一时还不能全都用石青泼洒一遍,待我将表面的画都临摹出来,再做打算如何?”
“我二人对此不懂,全听前辈的。”白筱和凤沉璧答道。
“既如此,那这画暂且放在我这里了。”君迁子笑道:“我也不打扰你们,这就去继续做我的活计了。”
“多谢前辈费心。”
送走了君迁子,白筱与凤沉璧面面相觑,半晌,凤沉璧问道:“你作何打算?”
“你知道我跃跃欲试了?”白筱揉了揉脸,笑道:“我想先去雪谷上面看看。你看这画,雪谷那地方素来宁静,现在看来,他们该是在做一个法阵才让雪谷发生了雪崩。”
“你觉得那里还会遗留什么吗?”
白筱点头:“你没有去雪谷试过,下面连小荷花都束手无策,而上面虽然只是泄漏了一点瘴气,想用出法力也不容易,这个法阵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就算过去了这么久,也很可能留有线索。”
“既然你决定了,我们就出发。”凤沉璧连思考都没做,就点了头:“正好我们总跟着君迁子前辈,倒也不好。”
“说的也是。”白筱也笑,忽然想到还有一事没完成:“啊,我们要先回一趟天都城了,险些误了正事。”
凤沉璧和白筱商量完,第二日就向君迁子此行,驿官的伤还未养好,但鉴于凤沉璧此前救了他,态度倒是有了大逆转,听说他们要用马,果真分文未取地送与了他们。
二人清晨出发,这一次他们绕了远路,并未路过余次,一路上风平浪静,至几天后取了月巫想要的布匹,又回转向蛮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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