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凝和容锦仙两人在老夫人榻前守了一整夜,赵嬷嬷和流萤如何劝说她们都不肯离开,后来也就由得她们去了。
毕竟
她们也都明白,今夜她们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翌日老夫人一醒,前一夜府中发生的所有事都无法隐瞒,届时她能不能承受得住也是众人最担心的。
可再担心,也还是得咬牙面对。
清晨时分老夫人幽幽转醒的时候,就见孙女和外孙女都一脸忧色的守在榻边,令她心下生疑,“凝儿昨夜未归?”
“……嗯。”楚千凝胡乱应了一声。
“你们怎么都在这?”
“外祖母先起身吧。”说着,容锦仙亲自伺候她梳洗更衣,又命下人摆了早膳,细心的为她布菜,“您多吃点。”
明显感觉到这两孩子有异,老夫人也没再追问,沉默的用着膳。
她们既是此刻瞒着她,便自然有瞒着她的道理,想来府中出了什么大事,恐她待会无心进食,是以才暂且隐瞒不告。
既如此,她索性不再问了,稍候她们自会坦言。
能让凝丫头都露出这般沉重神色的事情,看来非比寻常。
许是……
谁人有何不测了。
想到这种可能,老夫人的手微微一颤,羹匙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却好似重重的敲在了人的心头,房中之人神色微变,脸色各异。
一顿饭,吃得人心里五味杂陈。
缓缓的放下筷子,老夫人擦了擦手,声音毫无起伏的对她们说,“说吧,究竟出了何事……”
闻言,楚千凝和容锦仙相视了一眼,前者斟酌着回道,“是表哥……他昨夜在洞房之时被齐家小姐刺伤了……”
“在哪儿?!严不严重?”老夫人起身欲走,急着去看容景络的情况。
“并未伤及性命。”
“那就好……”老夫人松了口气,随即眉头又紧紧皱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洞房,怎么会把自己的夫君刺伤了呢?!”
“当时房中只有表哥和齐家小姐两人,具体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络儿眼下情况如何啊?”
抿了抿唇,楚千凝低着头回答,“舅父从宫中请了太医回来,钦阳侯府那边也让遏尘神医来瞧过,于性命无碍。”
老夫人脚步一顿,目露疑惑的看向搀着自己的丫头。
不对劲儿……
她询问了两次络儿的情况,凝丫头只说未曾伤及性命,可其他的一概不提,怎么想都觉得事有古怪。
“凝儿,你还有何事瞒着我?”
“外祖母,表哥他……”
“他伤及了要害之处,日后怕是难有子嗣了。”直接打断了楚千凝的话,容锦仙声音清冷的说道,神色未有丝毫变化。
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好像伤到的人与她毫无干系。
老夫人听完她说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祖母,兄长的伤虽在身也在心,恐一时难以痊愈,如今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愿见人,您若是去了,保不齐会更令他感到难堪,不若日后再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话未说完,老夫人便晕了过去。
幸而楚千凝和容锦仙一左一右的搀着她,这才及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叫遏尘进来。”
“是。”
楚千凝便是担心发生这一幕,是以早早便让遏尘在外面等候。
看着老夫人昏过去之后眉头还紧紧的皱着,脸色苍白无比,唇上血色尽褪,赵嬷嬷和流萤等人都急的团团转。
好在她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我已为老夫人施了针,稍候便会醒来,世子妃不必担心。”将银针一根根收回,遏尘恭敬的说道。
“有劳。”
“在下不敢当。”
略一拱手,遏尘便拉着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停顿的云落走了出去。
让流萤亲自下去煎了一副汤药,容锦仙看着躺在榻上的老人家对楚千凝说,“事到如今,你可有何解决之策吗?”
倘或坐以待毙的话,那待会儿祖母醒来想起这件事再晕过去怎么办?
这样折腾下去,怕不是个办法。
垂眸思索了片刻,楚千凝缓缓抬起头望着容锦仙,一字一句道,“将容景络送走吧。”
“送走?!”
“嗯。”
“你要将他送去哪儿?”
“于你我而言,将他送去哪里都好,但对于外祖母来讲,那个地方须得能治好他的病症,如此她方才能安心。”
眼不见,才能心不烦。
只有让她老人家相信容景络的情况还有得救,她才能不那么忧心思虑。
“可怎么才能让她相信呢?”容锦仙觉得唯独这点最难办到。
容景络受伤之处非比寻常,连遏尘都说了没办法,这般情况下想要令祖母信服,怕是不易。
而且
单凭她们两个一面之词,容敬那边也不会答应。
“此事……须得借由一个人的口来说……”只有他说出来的话才有说服力,外祖母才有可能相信。
“谁?”
“黎阡陌。”
“他?!”容锦仙略感惊讶,可随即一想,她便明白了楚千凝的意思。
自从与她大婚之后,黎阡陌的身子骨便一日比一日好,之前曾听她说过是对方寻得了什么灵验的方子,若有他的话为凭证,祖母或许还能信一些。
正如此想着,便见流萤快步走了进来,“世子妃,世子爷派鹤凌传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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