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数落了唐佳人一路,唐佳人却傻笑了一路。
老鸨说:“听你们形容他那穿着打扮,定不是正经人家的公子。”
唐佳人:“嘿嘿……”
老鸨说:“他以为你死,竟弃你而去,就是绝情绝义。”
唐佳人:“嘿嘿……”
老鸨说:“他和两名女子一同离开,想必是早有预谋!”
唐佳人:“嘿嘿……”
老鸨怒道:“你到底听没听明白,老娘在说什么?!”
唐佳人:“嘿嘿……”
老鸨气得肝疼,干脆不理她。
唐佳人眉眼带笑,笑了很久,终是慢慢敛了笑。
老鸨没好气地问:“怎么不笑了?”
唐佳人夹着胳膊,揉了揉脸,回道:“笑得脸疼。”
老鸨真想一巴掌糊过去,打清醒这个迷糊团子。
唐佳人见老鸨真生气了,就挪啊挪地靠过去,抱着老鸨的胳膊,轻轻地晃动着,黏黏糊糊地道:“大娘,别生气了。我和休休关系非同一般。”
老鸨怒其不争,道:“你就是颗榆木脑袋!”
唐佳人晃了晃脑袋,眯眼笑道:“怎么会是榆木脑袋呢?大娘你敲敲看。”
老鸨被逗笑,嗔了唐佳人一眼。她这辈子,无儿无女,从不曾被人如此揉着推着逗开心过。楼里那些姑娘,无一不是怕她、恨她、惧她、恐她、怨她……当然,也有感恩的,却是凤毛麟角。感恩的姑娘对她还好,却总隔着一些距离,不敢靠近。
老鸨问:“佳人,你可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咱们即将去往哪儿?”
唐佳人摇了摇头。
老鸨道:“我是开妓院的。姑娘们叫我妈妈,恩客叫我老鸨。我们这是要去秋城,趁着热闹,捞笔银子。”
唐佳人的眼睛一亮,问:“秋城,是不是秋月白的那座城?”
老鸨点了点头。
唐佳人又问:“那有什么事儿,为何热闹?”
老鸨回道:“秋城每年都会举办一次饕餮盛宴。”
唐佳人的眼睛瞬间亮成了两盏小灯笼。她一把攥住老鸨的手,激动地道:“去去去!我要去!”
老鸨问:“你是自己去,还是和我一起去?”
唐佳人面露不解之色,道:“自然要一起同去。”
老鸨重复道:“我做得是什么营生,你懂吗?你和我同去,对你名声不好。”
唐佳人道:“名声又不是包子,有啥好不好、臭不臭的。”
老鸨轻叹一声,道:“你不懂。”
唐佳人道:“我懂得可多了。我装老鸨可像了。要不,我给你表演一个?”
老鸨立刻按住她,道:“好好好,你就别折腾了,仔细把伤口挣开。”
唐佳人咧嘴一笑,眯眼道:“休休一定会去饕餮盛宴寻我。”
老鸨皱眉,瞪了唐佳人一眼。她这是恨铁不成钢。
唐佳人道:“休休从小将我养到大,他怎么可能扔了我?定是我体力不支时扔了他。嘿嘿……”
老鸨疑惑地问:“你不是唐景的女儿?”
唐佳人反问:“唐景是谁?”
老鸨愣了愣,直接问道:“你那荷包是谁的?”
唐佳人也愣了愣,才回道:“二长老的。”
老鸨心下有了计较,缓了缓情绪,暗怪自己还是太过毛躁。明明决定要放下,为何还心生惦念。想然,还不是因为那段时光,占据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个“真”字。
唐佳人的眼睛转了转,问:“大娘,你认识二长老啊?”
老鸨知道自己暴露颇多,若矢口否认,定会被怀疑。于是,她回道:“很久以前,有过一面之缘。”
唐佳人呲牙咧嘴地掏出那只荷包,看了看,道:“二长老说,这荷包是他最爱的女子送他的,让我好生带在身上。”
老鸨的心突然就狠狠地跳动几下。
唐佳人问:“大娘,你怎么称呼啊?”
老鸨捏了捏衣角,这才回道:“姓徐,闺名……馨钥。”
唐佳人拉长了调调儿,“哦”了一声。
白晓冉竟有些觉得不自然。她微微转开头,轻咳一声,道:“当年与唐公子有一面之缘,不知这些年,他是否安好?”
唐佳人回道:“挺好的。”
白晓冉点了点头,掩饰性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唐佳人继续道:“二长老一直惦记着他心爱的姑娘,至今没娶。”
水杯从白晓冉的手中滚落,湿了裙子,落在褥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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