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失眠整夜的穆念,彻底困意全无。
“别挂电话。”
说完,穆念拿出床头的座机,按下骆津的手机号码,本是可以倒背如流的十一位数字,她这次却足足按了三遍,才拨对打出去。
电话那边,无人接听。
语音提示响起的前一秒,她那么希望提示音是“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样至少还能安慰自己他在飞机上。
虽然她也清楚,这个时间,大概率他是在当地了。
穆念深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安慰琳,大概是交战把基站打掉了,所以没有信号联系不上。
她苦口婆心地劝,琳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听着手机里传出琳轻轻的啜泣声,穆念眉头拧在一起,捏着手机的手指指节泛白。
这一天,是穆念接管江城办公室以来,第一次请全天假。
就算是她急性阑尾炎手术时,她也只不过是手术前后修养期间远程办公而已。
这一天,从接到琳的电话开始,穆念将所有工作信息设置成免打扰,手机铃声开到最大,几乎每分钟刷新电子系统,电视上滚动播放实时国际新闻。
但却,没有任何进展。
爱德华大概是听到了口风,穆念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之后他就直接找上门来。
穆念拖着身子慢慢走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爱德华,她立刻挤出一个微笑,假装一如往常。
“我都知道了。有消息了吗?”
穆念愣了一下,想否认,却发现端着冷水杯的手抖得厉害,冷水壶里的冰水洒了一桌子。
她把杯子重重砸在料理台上,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撑着台面,垂头丧气地说:“没有任何消息。”
爱德华走过来想拍拍她安慰她,穆念晃了一下闪了过去。
“我现在情绪不稳定,咱们俩还是保持距离。”
她的眼神那么疲惫,说出的话却还是那么理智绝情。
穆念看见爱德华的眼神落寞了一瞬。
人在极度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出现感情需要。异地恋生病时,渴望有人关怀,这个时候身边的人如果有趁虚而入的想法,恐怕只需要稍作努力,那么不坚定的感情便会彻底偏航。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趁虚而入的故事的原因。
“我不是相信自己,我只是相信你,按照你的程度,我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了。”爱德华笑着说,自己给自己倒了水,看着穆念又坐回桌前打电话。
从天亮到天黑,没有任何进展。
大概四十个当地失联华人的家属联系到一起,组建了一个临时群聊,群聊里几乎不间断地更新最新的动态。
谁的儿子电话拨通了一下。
谁的老公电话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变动了。
谁看到了自己女儿的账号显示异地登录过。
绝望的人们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寻找着他们的痕迹。
只是为了证明,他们还活着。
战地记者的报道里,滚滚浓烟,交战正酣。几乎图像可见的所有房子都支离破碎,最多只剩下半面墙上满是被炮火熏黑的印痕。
全世界的人看到新闻都判了他们死刑。
唯独,千山万水之外,他们的至亲还在苦苦等待一个消息。
一个他们还活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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