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言和骆津工作十年,绝大部分对骆津的决策都是绝对服从的,并且通常时间他们俩是充满默契和一致的。
陈柏言小骆津两岁,从在美国读书认识开始到回国创业,再到他忤逆家族意志弃政从商,他是佩服骆津的,也是心甘情愿认他做大哥的。
这一次,是陈柏言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反对骆津。
两个人在燕城下榻酒店骆津的房间里,陈柏言看着电子版的合作协议,几乎要当场翻脸。
“这不能签,这他妈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扔!”
“你脑子搞搞清楚,合作可以,做生意可以,你他妈送个酒店给穆念都没关系,但这他妈是什么,明摆着钱都要你付还要你承担这么多倍赔偿金?!”
“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半杯威士忌被他砸在桌面上,荡出来的酒洒了一桌。
骆津坐在桌边的沙发椅,捏着眉间,倦极了。
他也不说话,任由陈柏言发泄情绪。
等陈柏言一口闷完剩下的酒终于骂累了坐下来的时候,他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问了爱德华,他的意思是这个协议穆念看过了。”
骆津手指敲了敲纸面,满眼尽是无奈。
“所以……她和你说了什么?”
骆津摇头。哪怕她今天打来的电话中有一句劝阻或是解释,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提醒,他大概心中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五味杂陈。
“所以穆念和华尔国际的态度是一样的,这块地就是要赔在你手里。”
陈柏言说的已经很客气。更残忍的版本可能是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女人亲手下了指示拟定出这一份毫无仁义的合作协议。
他们凭什么以为骆津会签?!
“我会签。”
“我……cao……”陈柏言的脏话飙到嘴边,最后重重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桌角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
陈柏言看着骆津,第一次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让穆姐辞职呗,加入骆氏,或者你们俩出来单干,有什么不行的?”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骆津解锁手机,划了几下隔着长桌把手机扔到陈柏言面前。
华尔国际把江城子公司做了复杂的境外结构,但监管政策所致,房地产是外资限入行业,因此实际上江城子公司在对外工商层面是纯内资公司,内资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层层穿透之后就是境内自然人穆念。而实际上,华尔江城是百分百外资企业,穆念的出资由外汇所投,并且这一笔又一笔的外汇,全部没有走外汇管理局登记。再之后,江城子公司和华尔国际总部间的部分资金往来也是通过穆念的个人账户,甚至牵涉地下钱庄。
如此,穆念可能牵涉进了巨大的违法行为。
“骗取税收优惠,虚假设立,抽逃外汇,地下钱庄非法经营罪……”陈柏言看着骆津手机里梳理出的文件,不寒而栗。
“这些……”
骆津把手机收回,低声说:“账面和其他痕迹华尔做的很干净,目前看没有风险。”
“你从哪里看出问题起了疑心去查的?”
“我又没有火眼金睛怎么看得出来。”骆津继续给自己到了半杯酒,“Muller自己告诉我的,资料都是他给的。”
就在不久之前的某一天,大概是荣英申请破产前后,Muller找到骆津,在无人之处将一些材料的复印件交给了他。
“他这是在威胁你?”
骆津以沉默的方式默认。Muller无疑是在敲打提示他,穆念有把柄在华尔手里,警告骆津不要轻易策反穆念。
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骆津沉默了一会,又补了一句话:
“琳也许有相同的情况。我很怀疑华尔高层的稳定性来源就是那个老头把他们一起拉下水然后再拿证据威胁他们。”
陈柏言脸上的表情瞬间一点点凝重下来。
“所以这份协议非签不可?”
骆津缓缓开口,像是作出了无比重大的一个决定。
“要签。就当做这对赌之后的赔偿送给她了。”
不管这件事到底是Muller的手法还是穆念也参与其中,总之,骆津只有顺着他们的意思走下去,才有可能真正把局势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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