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起身,便见两辆宽大的马车往他们的方向驶了过来。别山幽静,山高人稀,扶萱不禁转眸多看了两眼。
这一眼望过去,她霎时定住了步子。
那为首驾车的……是石清?
扶萱不可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待看清车辕上的人,她慌张地立马转身背了过去,拉着玲珑一并,给那边驶来的人留了个背影。
可石清并没放过她。
石清行武出身,眼神卓越,早在扶萱起身时便看清了她是谁人,待她揉眼看他,他已回头朝马车里的人汇报了“扶女郎在此”。
就在扶萱僵住身子,心中无数次默念“快走,快走,千万莫停下”时,一道深沉淡雅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扶萱脊背一僵,“公子”二字使她骤然想起自己身着男装,说不准他们根本就没认出来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装作不认识谢湛,报出自己的新身份,却又听得背后之人一声轻笑。
她欲出口的话顿时止住。
谢湛从她背后绕到她身前,神色不惊地问道:“让我猜猜,你是姓扶罢?”
话毕,他上下扫视了她一番。
不错,还知道伪装伪装。
看来,这身前,是想了些法子遮掩了。
只这耳垂上的细孔,这般明目张胆地留着,还不怕人猜不出是女郎么?
扶萱被他盯地浑身汗毛乍起,那眼神,当真如鹰隼捕食,眼前的活物,到底是兔子,还是老鼠,他一目了然。
扶萱心中乍然泄了气,她破罐子破摔地回道:“我不认识你!”
她说完就要朝自个的马车走,刚迈出一步,谢湛就开口道:“按大梁律,篡改户籍,伪造文书,皆乃重罪。”
到底,想逃避的,还是没能避开。
被人抓住把柄,扶萱自然没有什么好心情,她停步转身怒视谢湛,“我没有!”
“没有你穿成这般模样作甚?”谢湛毫不留情地发问。
扶萱梗着脖子,一字一句回他:“我就是喜欢!”
“还有人喜欢不管狱中家父的生死,一身稀奇打扮,跑出建康城几百里的?”谢湛玩味地道。
又补充:“你该不会要说,你是出来游山玩水的罢?”
他句句扎心,将她要回敬他的话堵地死死的,扶萱气极。
如他所料,他话一落,扶萱眼中就慌乱起来,再也没有方才的气势。
见她如此,应是能听进去他的话了,谢湛这才认真说道:“查案自有衙门,你这般出门太危险,回去罢。”
扶萱倔强地盯着他的脸,反问道:“衙门?我昨日曾问过你,大理寺可否去豫州查一番,你怎么回我的?你说,虽是与豫州刺史有关,但家父的罪主要是在建康城所犯,犯不着去豫州。我倒想问问谢……唔……”
眼见着扶萱要将他的身份暴露,谢湛不由分说,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且是堵地严严实实。
浓烈的雪松味道侵入鼻尖,扶萱长睫一颤,动作停了停。
待反应过来谢湛是在作什么时,她二话不说,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压,趁他不备,贝齿即刻朝那为非作歹的手上猛地一口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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