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走到屋外,便见萧清纶站在篱笆墙外,手里捏着一张符纸,似笑非笑。沉央心头一凛,以他如今的本领,不说一符定三山,定天定地定神定鬼,但试问天下,能避得过他一记的人也不过十数而已。他早已听得萧清纶潜来,蓄意打出清明定神咒,她竟能避了开去,可见萧清纶本领非同小可。
萧清纶笑道:“沉央大法师交游广阔,与鸿胪上卿自幼相识,情份自然也与旁人不同。却不知她是否告诉你,明日李隆基会去西山巡猎?”
沉央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既如此,萧清纶告辞。”
萧清纶笑了一笑,飞身便走,只得一闪,便已站在院墙上。柳树下一条鬼影突窜而起,朝她扑去。她轻笑一声:“孤魂野鬼,竟然眷顾人间。却不知,长孙上卿大喜之日,又当如何安置你们。”说话时,避过鬼影扑击,一掌按去,掌心电光忽闪,赫然便是一记掌心雷,要将来犯鬼物打得魂飞魄散。
沉央冷哼一声,蓦一闪身,抢在鬼影前头,正要与她对得一记。哪知萧清纶又是一声轻笑,并不与他交手,凌空一翻,遥遥远去,声音犹自传来:“沉央大法师,萧清纶早与你说过,你我是友非敌。”
沉央站在院墙上看去,只见巷道深森,落叶飞璇,萧清纶已然去得远了。拂袖纵下院墙,又回茅屋打坐,突然想起萧清纶说得话语,心头一动,暗想,萧清纶说长孙熙月大喜之日,莫不是言有所指?
转念又一想,长孙熙月年纪轻轻便已接掌鸿胪寺,职责监察天下能人异士,公务繁忙得紧,并不曾听说她与哪个年轻俊才走得近,当年倒是与李惊堂有得婚约,只是如今早已作罢。况且她若要成亲,岂会不告知我?定是萧清纶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想到这里,他暗暗点头,只当萧清纶被罗公远施以搜魂大法,伤了神魂,说话行事颠三倒四,那也不足为奇。
将入夜时,长孙熙月归来,并未来见沉央,也未换下一身袍服,坐在柳树下,朗朗诵读道德经。沉央站在窗后,向她看去,见她神色已如常,心下更是一定。
第二日清晨,天尚未亮,沉央便出了长孙府,直奔西山。临走时,忍不住向长孙熙月所居小院看去,只见小屋门窗紧闭,院中有得一片瓜田,新土刚刚翻过,嫩绿瓜苗透出一指,这才想起,如今已是冬去春来。
长安西山自古便是皇家园林,论瑰丽不如曲江芙蓉园,论气势也不如未央宫,但因紧临长安,四通八达,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山脚又有寒泉掩映,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沉央来到西山时,东天正翻鱼白。他想了一下,飞身掠过寒潭,往山颠纵去。既是皇家园林,山脚自然设有高门院墙,更有士兵把守,不过寻常士兵又哪能觉察得到他?便是抬眼看见,也只当是飞鸟掠过。
西山有寺,名叫西山寺,佛不入道殿,道不入佛堂,沉央自然不去打搅。来到山颠,东天吐出一道光,荡云涤雾,肆无忌惮,转眼便已光耀人间。
沉央回头看向长安,只见长安城四四方方,纵横十八道,一百零八坊尽在眼底。又等了一会,猛听东面响起长角声,他心下一动,飞上一株大树,站在树梢上往东看去,便见从长安方向行来大队大队士兵,人人鲜衣怒马,威武雄壮,一望而无际,数也数不清,怕不有数千人。
人群中,导驾、引驾、车驾数百人围着一抬大轿,四周俱是骑兵与弓弩手,鸿胪寺中人走在两旁,沉央并未在人群中看到长孙熙月。大轿之后又有一台华轿,镶珠戴翠,极是奢华。沉央心知,这两台轿子里坐得定是李隆基与杨玉环。两台大轿之后,又有许多小轿,更有不少年轻俊朗人物,骑在马上左顾右盼。
沉央心想,那些小轿里坐得定是朝中百官,长孙熙月是鸿胪寺上卿,多半也在其中。李隆基搞得如此阵仗,那是要彰告世人,天下依旧是大唐天下,安禄山只是鲜疥之痒,他并不曾放在眼里。
眼见成千上万士兵把西山围得水泄不通,沉央稍作沉吟,飞身下树,往密林深处走去。
既然是围猎,那自然要行打猎。沉央在密林中窜得一阵,忽听金鼓齐鸣,他窜上一块石头,往下看去,只见队队士兵抬枪挺戟赶着山鸡野兔、野鹿等物,从山脚一直往山颠赶,方便皇帝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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