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云龙听得一愣,不由看向自己右肩,但见右肩骨肉尽碎,仿佛平空矮了两寸,若不是往左闪得那么一闪,定会被震烂心腹。如今虽是捡了一条命,但他一身本领便在右手,右手使剑,右手使掌,现下右肩尽毁,十亭本领便去了七八亭,脸色不禁一黯。
沈珍珠本意是想劝他,不想却适得其反,脸上一红,忙道:“对不起,我不是,不是……”她本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沉央已然抢先一步,对公孙云龙笑道:“你也是修道之人,当知我辈修道之人只要精气神仍在,本领总会尽复,只是时长时短罢了。”
公孙云龙心神一振,笑道:“公孙云龙这些许微末本领,复不复得本也不打紧。只不过,这条臂膀断得不是时候……”
“此地不宜久留。”程玉珑忽然看着远处淡淡说道。
“先离开此地。”
沉央侧耳一听,只听远处响起劲气裂风声,当即不由分说便将公孙云龙扶起,朝龙门飞去。见沉央携着公孙云龙飞走,程玉珑也飞身跟去,沈珍珠一怔,往前奔了两步,想要呼喊,却又蓦然顿住,低下头来。心想,似我这等女子,他愿舍身救我,已是莫大恩情。如今他要救那公孙大侠性命,顾及不到我,那也是正常之事。
想着,想着,心下倒底伤痛,望着茫茫四野,落叶飘零,也不知当何去何从,不由潸然泪下。洛阳自是不能回去的,襄阳也是不能去的,莫说大江相隔,千里之遥,便说如今兵荒马乱,她一个千娇百媚的弱女子,孤身去襄阳,不缔于羊行狼窝。便是能去,她也不会去得,去了做甚么,去让天下人笑话李豫么?笑他有得这般一个楚王妃,笑她如此不知廉耻?
不,便是被狼吃了,我也不会去得。
这样一想,她倒不再悲伤,抹了把眼泪,朝不远处走去。不远处是道悬崖,虽不甚高,只得二三十丈,但对与她来说已然足够。站在悬崖口,她张开双手,凄然一笑。风从南来,吹得她发丝尽扬,她仿佛得见江南,白墙黑瓦,梅花成阵,落红纷飞。只消轻轻一跳,便一了尽了,像鸟儿一般飞翔,定也不会太痛。
她跳了下去。
耳畔呼呼风声拉响,她一点也不害怕,闭着眼睛心想,马上就要到江南啦。正自突发奇想,猛觉手腕上一重,紧跟着倒纵而起,她心头一惊,睁眼看去,就见身旁之人面目寻常,眸光却清冷无比,正是沉央大法师等得那人,名叫程玉珑。
程玉珑易了容,面目寻常普通。
二人飞身上崖,程玉珑并未说话,拉着沈珍珠朝龙门飞去。她身法奇快,比之沉央犹快三分。沈珍珠只见两侧树影倒退如潮,天上冷月与浮云移形换位,她心想,我若有得她这般本领就好啦,当也不容人欺负。转念又想,便是没有这般本领,只消生得她这般模样,那也好啦,不招人欺负。
二女默行一阵,程玉珑叹道:“方才走得太急,一时未曾顾及,你又何苦要寻死?”
沈珍珠心想,我若是自认寻死,那岂非是怪他们把我忘了,便道:“我不是要寻死,只是一时不慎,掉,掉了下去。”
程玉珑愣了一下,说道:“你若要去襄阳,我可送你一程。”
沈珍珠摇头道:“我不去襄阳。”
程玉珑叹道:“你不去襄阳,那又当去哪里?”
“我不知道。”沈珍珠道,顿了一下,又道:“你们不要管我了,你们都是有大本领的人,当行大事。沈珍珠只是一介弱女子,不当你们救得。”
程玉珑默然,又行一阵,落在一处山谷里。沈珍珠刚一落地,便嗅得阵阵梅花香,放眼四看,但见冷月照得谷内清白朗朗,谷中到处都植着梅花树,另有几亩新田,不久前还松过冻土。程玉珑沿着一条小道往山谷里面走去,沈珍珠跟了上去。
远处有得一所茅屋,屋内亮着一盏灯光。
二女走入茅屋中,便见沉央正盘腿坐在屋角,掌抵公孙云龙背心,替其疗伤。原来,沉央急行一阵,来到这谷外,见得好大一片梅花田,便突然想起沈珍珠来,就要回头去寻,哪知这时公孙云龙伤势又复发,无奈之下,便请程玉珑代他去寻。然后携着公孙云龙落入谷中,见到谷内有所茅屋,便上前问询,却见屋中空无一人,显然是因兵荒马乱,逃命去了。
当下,因公孙云龙伤势极重,众人便在梅花谷留宿。
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公孙云龙醒来,沉央心想,他伤势极重,若是带他去龙门,一路上定会牵动伤势,但我与玉珑出来打探消息已有一日一夜,若再不归,石头他们定会无比担心,若是因此再去洛阳寻我们,那可大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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