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沉央来到回雪崖,入目所见竟是另一番光景,教人不得不感叹自然之神奇,道法自然,道以自然为工,造化为斧,竟在这陋崖孤壁削出了人间仙境。若不亲临其境,谁又能想到万仞危崖上竟是绿树婆娑,飞瀑流泉,宛然一处世外桃园。
许是无人料到有人竟会攀崖而上,因此边缘处无人看守。
回雪崖是天地盟总坛老巢,天地盟能人异士众多,他自是不敢大意,走到无人之处坐了,暗自纳气调息。片刻后,气海平复,神府一派清明,他站起身来,朝远处走去。
回雪崖地势下低上高,层层叠叠宛如天梯,房舍也依势而建,或依飞石,或临流泉,或藏于翠林之间,并无显著门径。他虽来到天地盟老巢,但如何寻得盈儿却是全然无方,在林间潜行了一会,突见前面树下有处房舍,当即蹑近,几名天地盟的人正在屋内吃酒,只听一人道:“兄弟伙们,都睡了吧,明日还要早起。”
“早起甚么,不过百十来口人的饭食,哪用得着早起?”另一人说道。跟着便是几人嚷道:“是啊,是啊,人都下山去了,十成去了七成,哪里需得咱们起早贪黑?”
沉央听了一会,见这几人不过是天地盟的杂役,所说的话无非是喝酒吃肉,并无紧要之处,便即潜走。过不多时,又寻得几处房舍,内中人等不是杂役便是寻常喽啰。他捉了一人细细探问,那人只是个伙夫,说得自是乱七糟,全无用处。
一掌把那伙夫拍晕,他站在一株老槐树下,放眼看去,只见林隐深森,也不知藏得多少房舍,若是一一寻过去,却要寻到几时?忽然,他心头一动,抬头望去,远处崖间石上嵌着不少房舍,再往上又是碧树成荫,另有许多房舍,层层垒叠,一路铺到天边。
他心想,薛家小娘子是天地盟圣女,身份尊贵,那自然得住在高处,怎会在这下面?我在这下面寻,便是寻到地老天荒也未见能寻得人,得往上面去。
当下,他把那伙夫衣裳胡乱一拔,套在身上,又把那羊皮围在脖子上,遮住半张脸,然后往上蹑去。此时夜已三更,万籁俱寂,偶而听得几声鹤啼,一路上雪月摇人影,倒是有惊无险。
到得第二层,防备渐严,不时见得天地盟中人拿着火把四下巡视。他本领高强,自未被人觉察。一直往上,或沿树而行,或绕墙而走,身形犹若鬼魅。
摸到一处地方,突听一阵驼铃声,他当即顿住脚步,朝声音来处看去。回崖雪实是一座孤峰,长宽不知几许,他所站之处临近悬崖,那悬崖与外间绝壁不同,乃是峰间一条裂缝,宽有丈许。
雪月投下,那道裂缝一眼望不到底,其间却有一道人影正在冉冉上升。
他定眼一看,只见那裂缝中竟然有条道路,弯弯曲曲,从崖底一直绕到上面,一名黄衣女子骑着雪白骆驼走在道路之中,因那驼走得极快,望来只若凌空虚浮。
沉央心想,看来苏青青她们也是由这条道路上来,那绝壁外面定有法阵与机关,旁人不可寻得,唯有天地盟中人方可通行。
过了一会,驼铃声越来越近,黄衣女子骑着骆驼眼看便要走到上面,突听一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黄衣女子答道:“圣教行走使者,陆雪容。”
沉央看去,便见那悬崖口站着几人,想来是天地盟设在此地的看守,即便有人通晓阵法与机关,闯了进来,也必为人觉察。
黄衣女子上得悬崖便翻下骆驼,牵着骆驼而行。
越行越近,冷冷月光罩下,沉央在暗处看得分明,只见她约模十五六岁,生得很是美丽,眉毛细长,丹凤眼顾盼生辉。他敛尽了气息,陆雪容从他不远处走过,竟也未觉察。待她去得稍远,沉央闪身出来,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时不时有人从暗处闪身出来喝问,陆雪容言明身份,畅行无阻。如此一来,却是便宜了沉央,他尾蹑陆雪容之后,逢得暗哨暗岗,已然提前知晓,自然通通避开。行得一阵,陆雪容不再往上,牵着骆驼朝远处一片院落走去。沉央下意识跟上,那片院落临水而建,望来极是清幽。
陆雪容牵着骆驼走入院中,沉央在暗处等了一会,见得四野无人,嗖地一下闪了进去。院子并不大,东南西北各有一排房舍,颇是精巧。
忽然听得东面屋子里传来笑声,他心头一动,便即潜去。刚刚潜到一根柱头旁边,便见陆雪容绕过廊角走来,他忙躲在柱头后面。
陆雪容并未看到他,走入屋子,方一进去,便听莫依依笑道:“六师妹回来啦,这下咱们总算到齐啦。”
沉央慢慢走到窗口,朝内看去,就见屋子里坐着五名女子,莫依依、白衣女子、陆雪容,另有两名女子,一女着绿衣,一女着橙衣,俱是年轻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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