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俱碎,满地狼藉。
沉央大步走去,又走出十余丈,方才定住脚步,浑身清雾悉数一敛。澄悔和尚落在地上,看着沉央背影,满脸惊色。
众人也是大惊,均想,澄悔师法力高强,习得是正宗佛门金刚胎藏,一举一动最是刚猛威凛,沉央与他直面相抗,竟能将他震飞,当真是骇人听闻。
沉央回头道:“非是沉央欺人,而是人欺沉央太甚。澄悔师,华严寺若想主持公道,那便设下道场,莫论证道还是论法,沉央自会前往。”扭头便走。
盈儿叫道:“你们这些和尚想要污蔑我姑爷,那是休想。华严寺很了不得么?紫阁山不怕你们!”
“我也来领教领教。”
就在这时,一条白影乍然而起,一掌打向沉央背心,竟是要置沉央于死地。哥舒曜大惊,想要出手已是不及。那人时机拿得极好,正是沉央心神由紧放松之时。
眼见沉央便要被其一掌击中,突听一声轻啸,紧接着,剑气纵横,就见青影往左一闪,挑头飞起,唰唰唰几剑,将来犯那人搅得四下乱飞。
“沉央兄弟,手下留情!”哥舒曜叫道。
“留甚么情,姑爷,杀了他!”盈儿叫道。
沉央也是暗怒不已,施展起乾坤无极剑,冷冷霍霍,漫天都是剑影。那白衣人飞来纵去,片刻也不敢停,突然落在一株树上。剑气飞来,他腾身而起,大树被搅得稀烂。他正想奔入人群,眼前黄影一闪,额头陡然一凉,身形即往下坠。
青影乍来,与他面对面一道落下,剑尖指着他眉心。
“痴云子,安庆恩。你也算有得一身本领,奈何却是小人行径。凄凄小人,怎敌得浩然正气?”沉央冷冷说道。
“哈哈,我本就是小人,也打不过你。只是我想,你若死了,兴许我会快活。”那人嘻嘻直笑,命在人手,但却半分也不惊。瞧其模样,十四五岁年纪,面目敦厚,一双眼睛咕噜噜乱转,显得很是怪异,正是安禄山幼子安庆恩。
“你这条鼻涕虫,竟敢害我姑爷!你想快活,那我便送你去与阎君爷爷一道快活!”
盈儿大怒,一剑即朝安庆恩胸口刺去。安庆恩哈哈一笑,丝毫不惧,睁着眼睛待死。“杀不得。”哥舒曜抢来,抬剑架住紫虹剑。
盈儿怒道:“大哥干嘛阻我,那安禄山要n,皇帝迟早也会杀了他。与其让他死在皇帝手里,还不如盈儿一剑把他给杀了,来得既痛快又干净。”
“你要杀我,我自是让你杀。”安庆恩笑道,一瞬不瞬看着盈儿,目光又痴又傻。
“安禄山反了?”哥舒曜惊道。
盈儿道:“今日没反,明日也会反。”
“原来没反。”哥舒曜松了一口气。
盈儿又道:“鼻涕虫,我若是你,现下便一头撞死。免得你那肥鬼老爹n时,人人都要吃你得肉,喝你的血,拔你得皮。到得那时,你想死也死不了。”
“谁都杀不了我,只有你能杀我。”安庆恩仍是不惊,裂着嘴巴直笑:“若是能死在你手里,想来很是快活。这些年,人人都说我是痴儿,傻子。其实他们才是又痴又傻,不知道这世上甚么最珍贵,又是甚么最快活。”
“别说啦,再说,再说”
盈儿气得脸蛋通红,竟然语结。安庆恩笑道:“我若再说,你便杀了我,是也不”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原是沉央一递剑,在他眉心刺了下,剑锋森寒,破皮抵骨。
安庆恩眉心鲜血直流,愣愣看向沉央,显然不敢相信沉央竟会伤他。沉央冷声道:“不管你是谁,记住我这一剑。”说完,收了剑,转身便走。
“我,我记住你啦。”安庆恩叫道。
“死无赖,臭鼻涕虫,你不得好死。你那肥鬼老爹反的那一日,盈儿必来取你狗头。”
安庆恩痴痴傻傻,偏又不怕死,且不好杀。盈儿也奈何他不得,气得细眉倒竖,追沉央而去。
她心想,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这鼻涕虫便是一个大祸害,当初他被那阴连山掳了去,也不知走了甚么运,没被嚼了骨头不说,还被他那肥鬼老爹救走,又送回长安。阎君爷爷,你若是有眼,便把他收走吧,莫让他来缠着盈儿,惹得姑爷生气。
三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小白狐蹲在马头上,不时回头看上一眼,突然问沉央:“仙师,咱们就这么走了么?”
沉央道:“你大仇已然得报,若要离去,自也随你。”
“我不走,我不走,还有两个仇人没杀呢。”小狐狸忙道。
沉央道:“你跟着我,也未必报得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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