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子道:“他虽是笨,但又不是一颗蛋。他是人,所以是一个。”
小豆子道:“你怎知他不是一颗蛋,兴许他和你我一样,也是一颗蛋。”
“呸,你才是一颗蛋。我看见你从蛋壳里钻出来得。”小橘子骂道。
小豆子道:“是,我是从蛋壳里钻出来得,你也是从蛋壳里钻出来得。但是,我们既然已经钻了出来,就不再是蛋。他才是蛋,大笨蛋。”
“是呢,是呢,我们都不是蛋。他才是蛋,好大好大一颗大笨蛋。”小橘子道。
沉央坐在椅子上,听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心想,果然这阵法不是那般简单,他们虽躲在朱雀门后,我却靠近不得。
术业有专攻,他虽通晓道藏,连山易熟知于胸,奇门遁甲也是略知一二。并且,老道士所留手书,门类繁多,其中不乏阵法数术。然而他不贪多,只求精,便连一元归始也未曾修习,又怎会去耗费心神修习阵法?
莫说是他,便是老道士也并不以阵法见长。
说起来,盈儿师倒是颇擅此道。
洛书是上古奇书,自古便有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一说。上可演天数,下可测九幽。若是加以机关术,便是奇门遁甲,又称阵法。
奇,三奇乙丙丁。门,门生死阵,休伤惊死杜生景开。遁甲是六甲,隐于星宿,藏于天地,为三者之尊。道逢野说,上古之时,神仙大战,上清圣人便曾摆下万仙阵。那万仙阵必然又是另一番光景,但也逃不脱天地寰宇,想来是以天地星辰日月山海为机关,演一场天崩地裂之战。
捧起洛书,沉央眉头大皱,方才他匆匆一试,便知困住自己这阵法很是了得。以往,若遇阵法,他自如老道士一般,一力降十会,以力破阵。然而如今,他自知深处地底,想要一力降十会,那却是休想。
但凡阵法,必有阵心。或是一片落叶,或是一缕轻风,入阵之人触及必动。是以,那阵心实是变化多端。施阵之人,或藏于阵中,或隐于阵外,牵一发而动全身。譬如,老道士昔年在海丰郡薛家摆下得门金锁阵与五行镇煞旗便是身处阵外,引阵心而动。
而现下,一时半会,他要寻出生门,破阵而出,又谈何容易?
看得一会书,暗觉头痛不已,突然一转眼,看见右面暗格里有一把摇铃。那摇铃极是精巧,提起来一摇,声音清脆,四下播开,但却并不像那林若虚之铃,可滞人神魂。
“呀,他摇铃啦,他摇铃啦。”小橘子早就等他摇铃,当下便叫。
“果然是个笨蛋,要是我,肯定先摇铃,再看书。反正也看不懂。”小豆子道。
紧接着,朱雀门外响起琴声,丝丝缕缕,清清扬扬,煞是好听。
听着琴音,沉央心神俱舒,暗觉头也不是那般疼了,一时烦忧尽去。便即拿出茶具,逐一摆在桌子上,就此烹水煮茶,极是清闲。在紫阁山时,他也时常煮茶,一者清心,二者静神。
“嘻嘻,姐姐说得没错,他果然是个笨蛋,大笨蛋。”小橘子笑道。
小豆子道:“是,姐姐说他因为笨,心即硬,所以才能泰山压顶而不惊,黄河覆身而不乱。”
小橘子道:“那他也很是了得呢,若是小橘子,定被吓死了。”
小豆子不屑道:“甚么了得,不过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是,他是笨蛋,笨蛋自然没心没肺。我看他这一辈子也出不来啦,唉哟”
小橘子突然一声惊呼。
此时沉央已然煮好了茶,拿起茶来喝了两口,又把茶具放入暗格,拿出棋子,却没拿那棋盘,而是把一颗颗黑白子摆在桌上。
桌上刻着九宫卦,他每摆一颗,必然极其小心,深怕落错。
即于此时,头顶星宿摇动,天罡颤抖。一道一道光芒垂下来,落在地上,地面泛起莹光,一道道符纹平空显现,静静闪耀,与光芒交融。那光芒越来越是灿烂,辉而其上,星宿如海,便似满天繁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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