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窗前侧影时,心口没由来漏掉一拍。
格子长衬衫勾勒出女孩儿略显单薄的身形,柔和月光洒进来,将她整个人温柔笼罩。
李苡铭捏着高脚杯,轻声低语,“恭喜,醒来第一场手术。”
高脚杯与玻璃一碰,她仰起脖子,豪迈的一口闷了。
她低笑出声,声音细微沙哑,酒后微熏居然是一把好听的烟熏嗓,像带着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小钩子,从四面八方袭向易兰舟。
易兰舟下意识间抬手,按了下心脏处。
真出乎他意外。
这一刻,易兰舟突然万分庆幸起来,在那个细雨连绵的傍晚救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子。
李苡铭左腿石膏直直伸着,曲着左腿,下巴搁膝盖,偏头看到他,丝毫不意外的样子,“条件太差,睡不着吧。”
以易家在江城的地位,这位土豪大爷,恐怕连小学野营睡的帐篷都比他们这儿强百倍千倍。
真难为他来这地方找消遣。
易兰舟黑眸变幻莫测,由心发出一声极低的浅笑来,“习惯几天就好了。”
他顺着她手指捏着空酒杯看了几秒,试图找到另外的一只为他预备的,不过让他失望了。
李苡铭拿高脚杯指着橱柜顶,“这是最后一杯。”
易兰舟往她走近,站在那儿纠结了大概一分钟,才一副壮士断腕的蹙了眉,往李苡铭的对面坐上去。
窗台是擦过的,但他还是觉得裤子上黏到了什么东西。
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没立马嫌弃跳下。
“洁癖啊,”李苡铭忍不住笑了一下,“何必为难自己呢。那边有凳子,不过,我们这里没有专门的阿姨,卫生嘛,也就看着凑合。”
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她是怎么也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卑微讨好任何人的了。
易兰舟掀着眼皮撩了她一眼,揭穿她用意,“我有资助这家孤儿院的能力,可你为什么不替大家争取一下?”
开口闭口话里话外都在撵他走。
这可真不像是聪明人该干的事。
李苡铭白天睡饱了,又加上昨晚那一台时隔一世的手术,她身体有些疲倦,但精神异常亢奋也异常清晰。
闻言,她忍不住又笑了,以播音腔一字不落重复听过的那条新闻,“……近日,易氏总裁以个人名义捐款九千万,给国内数十这希望小学。并在今日正式成立助学基金会……”
易兰舟狭长的眸子弯了起来,“不是你建议的吗?钱多可以捐给学校。”
李苡铭看向他,“是啊,随随便便就可以捐给学校九千万的有钱人,还有专门的资金成立基金会,是个不错的金主爸爸。”
易兰舟脸上的笑意淡下来,冷冷清清与她对视,再开口时,就没了那份刻意的优雅温文,只余一种从骨子里散发的漠然。
“你仇富吗?”
李苡铭笑了,“你说是就是吧。”
气氛好像有点儿不太妙。
易兰舟绕开这个话题,好奇的打量她,“你真的是实习生?手术那么长时间,我看你手、心态都挺稳。”
让他有种错觉,她所说的两年援非经历是真的。
但以她年纪……又让人难以相信。
“嗯哼。如假包换。”
李苡铭瞥他一眼,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动物医院练的。”
“我是真有证的……兽医。”
易兰舟练就的完美笑容寸寸开裂,扭过头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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