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轻启,“都滚下去。”
地上众人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恩,“多谢郡主饶命,多谢郡主饶命。”
离亭呆在原地,瞧着陆临鸢漫不经心的饮酒,心中疑虑顿生。
刚刚的杀意仿佛化身实质。
她是真想杀了他的。
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离亭拱手一揖,“属下告退。”
整个碧水亭榭顿时空无一人,清风徐徐,蝉鸣寥寥,却显寂静萧索之感。
陆临鸢又斟了一杯酒,对着那天边浮云举杯,直到手腕酸涩,才收了回来,仰头痛饮,素手一扬,酒杯砸在青石台面上,顿时稀碎。
“吾乃帝君......”
风声呼啸过耳,仿佛带着金戈铁马之声,眼前白云漂浮,仿佛看到黄沙靡靡。
赤水河畔,她一身铁甲银枪英姿飒爽,身前是无数敌军杀声阵阵,她孤身一人而立,身后却仿佛带着千万雄兵......
叶笙。
叶笙。
叶笙死了。
冷风过境,陆临鸢打了个寒颤,从梦中惊醒。
梦得支离破碎,毫无半点头绪。
陆临鸢浅吟:“毕竟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重生一朝,当世何为?”
叶笙已经记不起自己死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敌军对垒,战事一触即发之时,她失了神志,随后便置身于一方狭小的空间内,暗无天日,没有自由,不知年月,就那样在黑暗中瑀瑀独行了数十年。
从最初的愤怒暴躁,到逐渐冷静淡漠,而至最终,习惯了黑暗与孤独。
逃不掉,也出不去。
直到最近,耳边突然听到一名女子哭诉的声音。
“爹,娘,哥哥,你们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我被人欺负,被人要挟,却什么也做不了,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叶笙生平最讨厌哭哭啼啼,但是太久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让她难得的没有张口骂人。
“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有人要挟你,你就报复回去,有什么好哭的。”
哭声顿止,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厉声喝道:“谁!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本郡主滚出来!”
叶笙懒洋洋道:“吾乃叶笙,你有意见?”
叶笙本想吓唬吓唬这小丫头,却半点没有响动,难道是听到她女帝威名,吓晕过去了?
“喂,小丫头,你还在吗?难得遇到个人说话,你别走啊?”
“你当真是叶笙?”
女子疑惑,但是却十分坦然,叶笙纳闷,这是一般人见到鬼应该有的表现吗?
“本君当然是叶笙。”
话语刚落,叶笙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向外拉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再度睁眼之时,就已经成了如今的陆临鸢。
呈瑜国定国王爷陆寒江独女,皇帝亲封的“昭栎郡主”,因擅闯凤山女帝陵寝,而被罚禁足一月。
一个仗着父亲战功和皇帝偏爱飞扬跋扈,没有一丝好名声的郡主。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仗势欺人的小丫头片子,和前世自己那赫赫威名相去甚远。
叶笙虽颇为嫌弃陆临鸢,但还好她年轻呀。仗着皇帝偏爱可以为所欲为,叶笙也不知道自己这莫名其妙的重生是什么原理,也不知道能在陆临鸢的身体里待多久,但总是浪过一天赚一天的不是?
可惜当年自己期盼着横扫六合,统一天下的愿望折戟沉沙,如今重生在这太平盛世已无半分当年的雄图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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