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任,你这是咋了?火急火燎的,你媳妇又给你找什么茬了?”吕长州看着此人笑着打趣。
来人正是宏阳公安分局办公室主任赵一维。只见他瞪了一眼吕长州,说道:“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开玩笑?付局在会议室正等着呢。张队,付局脸色不好,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全民皆知了,上面刚刚把付局骂了一顿。”
赵一维是文秘出身,之前是在市委给某领导做秘书,后来才被调到分局做办公室主任。虽然平日里挺油挺马屁精的,但做起事来也算是靠谱。
“去会议室。”张丹阳简单地说了一句,就大步朝电梯走去。赵一维和吕长州跟在其身后,没走两步,赵一维转身看见管逸和钟晓黎还傻站着,便朝两人招招手。
“你俩一起来。”
管逸和钟晓黎互看了一眼,原本他俩还以为这种老大级会议应该不要他们这种新来的人参加。见到赵主任叫,两人连忙跟了上去。
宏阳分局办公大楼总共有两个办公室,一大一小,一个在二楼平日里用来召开全局大会,一个则在五楼,用途主要是开一些领导班子会。相对于二楼,五楼的会议室要小得多。
五人走在长长的过道上,两侧分别是局长室、副局长室、档案室、资料室、保密室等等。而会议室就在五楼的尽头处。
张丹阳人高马大腿又长,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后面的人都有点小心翼翼。从赵主任的口中得知今天老大心情不佳,众人都怕成为被祸及的池鱼。
张丹阳没有什么表情。用平日里汪煦的描述就是,永远一张死人脸。只见他打开枣红色的大门,然后走了进去。
“付局。”
宽大的落地窗前,一个约莫五十好几的男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听到张丹阳叫自己才转过身来。
付左之,宏阳公安分局局长,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神级警探。若说张丹阳这样眼高于顶的人对谁都不在意,那么这位付局长则就是个例外。
“丹阳啊。”付左之看着张丹阳,又看了一眼后面的几人,然后招了招手说,“都坐吧。”
张丹阳听得出他语气里的疲惫,这位曾经在威城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也有点英雄迟暮的悲哀。
“付局,这起案子”张丹阳刚想汇报情况,就见对方一个制止的手势。
付左之转头跟赵一维吩咐道:“刚才网宣部打电话过来,要我们这边给个简要汇报,你马上跟网宣部杨主任联系,市委要求马上发通告,以防止网上的舆论越演越烈。记住,一定要注意措辞,具体事宜杨主任他们是老行家你多配合就行。千万要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和群众恐慌。”
“好的局长。我这就去。”赵一维是行动派,连忙起身走出会议室。
赵一维走后,付左之才把目光看向张丹阳,微叹了口气:“那张照片我看了。怕这不是终结,而只是个开始。”
付左之话一出,满座哗然。张丹阳难得的冰山脸开始动容。若说他是现在年轻干警们心中的神探和男神,那眼前这人便就是他心中的英雄,那个当年从大火中把自己救出来的英雄。
“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我都会亲手将凶手绳之以法。”张丹阳语气里透着极致的霸道,瞬间让吕长州他们心生敬佩。
付左之很欣慰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人越来越有担当,很多人都说眼前这人将会是自己的接班人,可只有他自己明白,此人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付左之拍了拍张丹阳的肩膀,然后拿起遥控器,打开投影仪。众人转头看向前面的投影幕布。
此刻,超大的幕布上,一张清晰的照片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灰暗而破旧的房间里,一面两米来高的镜子把房间分割成了两半。镜子前面,一个低头做祈祷状的跪在满是泥泞的地上。因为房子漏雨的缘故,所以天花顶上的灰尘就着雨水滴在了女人的身上。女人的卷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只若影若现出一张苍白的双唇和圆润的下巴。
“看出什么了吗?”付左之问道。
除了张丹阳,其余人都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局长是在问谁。他们见张丹阳没有作声,吕长州便首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虽然房子漏雨,但我们在现场的墙面及镜子上都有采集到一些指纹,技术人员那边正在作对比。因为现场有被破坏过,所以脚印的采集比较麻烦,而且能提供的证据不多。还有就是,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没有采集到现场血迹,就连那女人身上,也没有任何出血的地方。而最为奇怪的是,凶手搞这么大一面镜子竟然都没有惊动到周围人。”
“恩。”付左之对于吕长州的汇报没有评论什么,但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到肯定的神色,“你俩怎么看?”付左之突然对管逸和钟晓黎问道。
两位新人心下一紧,一把手亲自考试了。这真的比当初面试还要紧张百倍。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谁该先作声。
“不用紧张,”付左之柔声安慰,“小管你先说。”
“是,局长。”被局长亲自点名,管逸在兴奋之余又紧张得要命,他又看看了张丹阳,见对方也一脸严肃地看向自己,就更加紧张。
“我当时和晓黎负责协助技术员取证。我觉得,觉得那里并非案发的第一现场。”
“哦?说说看。”付左之鼓励道。
“首先,我认为死者是一名女性,还是一名影视城普通的场务,怎么会在大半夜跑到一个无人居住的破旧小楼里去。而且昨晚还刮着台风,下着暴雨,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让她失去理智地跑到那儿。其次,现场没有发现死者衣物,周围也未找到衣物焚烧的痕迹,要嘛就是凶手把死者衣物拿走了,要嘛,就是那里根本不是第一凶案现场。最后,据汪法医现场初步的尸检,死者是死于心脏骤停。这里张队就质疑过,死者并无心脏病史,也不是胆小之人,心脏突然骤停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要是真的是被吓死的,那么为什么还要跑去那样一栋曾发生凶杀案的恐怖屋子?而凶手更不可能多此一举把她打晕再带到那间屋子里吓死。综上观点,我个人不成熟地意见是,那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管逸不愧是威城警察学院这一届的优秀毕业生,案情分析地有条有理,付左之赞赏地点了点。接着,他又对钟晓黎说道:“小钟有什么见解?”
钟晓黎看见管逸表现得那么优秀,心下甚是高兴,一则她本身就对管逸有好感,二则,她来宏阳分局之前就听说过这里有一位神勇无敌且有冷面高傲的神探,她虽然也是优秀毕业生,但心下还是甚为忐忑。这下看见管逸的突出表现,觉得最起码没有丢了警察学院的脸。
“我同管逸的看法差不多,只是没有他想得那么周全。”钟晓黎先是高度赞扬了管逸一番,然后接着说,“我也认为那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最起码,死者身上有一股味道,是那个房子里不可能出现的味道。”
钟晓黎这么一说,众人皆惊,就连张丹阳都忍不住向她投去问询的眼神。
“什么味道?”付左之问。
“海水的味道。”钟晓黎回答。
“海水的味道?”张丹阳发出了疑问,“怎么说?”
“是这样的。我从小就生活在威城的振兴村,家里世代都是渔民,我以前常年跟着爸妈出海打渔,所以对于大海特别熟悉。再加上我天生对气味相当敏感,所以当时一闻,就觉得那具女尸曾经泡过海水。”
“没想到小钟同志竟然有一个比警犬还要灵敏的鼻子啊!”吕长州开玩笑说。
“丹阳,你的看法呢?”付左之发现,这起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他急切地想要听到张丹阳的见解。
只见张丹阳突然站起身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说道:“我先去一个地方弄清楚件事。”
说完,他就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早已习惯了的付左之和吕长州以及懵了的管逸与钟晓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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