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很空旷,天空很蓝。
过崖的山风吹得衣袍飒飒作响。
风声里夹杂着百里祭的叹息,“其实,北川只是九州河神的一个幻境。这里所有的一切,幻雪鸟也好,幻雪族也好,都只是河神的意念所生。”
百里祭对北川熟悉,所以行在前面,他的声音隔着冰雪传过来,透着刺骨的寒意。风从山口汹涌地灌进来,带着凛冽的杀气。
和光同尘沉默,百里祭又含糊地暗示着他,“北川,其实就是一个冷寂的坟墓,只是这里葬着的是九州的河神,她故去数十万年,却执念不散,可见当年河神的爱之深恨之切。”
百里祭这样的话,让和光同尘无法接,他只静静听着,百里祭见和光同尘面无波澜,便放弃了说下去的念头,突然回头转了话题,笑道,“所以,女人的爱恨都是极其浓烈可怕的,而画心那个女人”
百里祭点到即止,提及画心,他果然看到和光同尘面色一紧,问,“她如何?”
“她恐怕对你有些误会”
风雪肆然,和光同尘却将视线稳稳地落在了百里祭身上,凝睇了半晌,才淡淡道,“如此也好。”
简单的四个字,堵住了百里祭一早编排好了的说辞。百里祭见和光同尘一脸平和淡然,意外地挺了挺身,将在心头斟酌了许久的解释,又咽了回去,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挑拨离间,他栽赃陷害,可和光同尘却不在意。
他低嘲,他终归是格局太所有他认为的重要,和光同尘却都只是付之浅浅一笑。
和光同尘自然知道百里祭所说的误会,正是那噬神之毒的解药,不过,此事本就是他自己的倏忽,辜负了她的信任,也不全算是误会。
何况,他知道,这次他自己定是凶多吉少了,与其让画心知道真相而愧疚,不如让她怨他恨他,觉得他罪有应得。如此,她才能活的痛快潇洒,而他即便是死,也能死的安心。
“我本以为,知道是我用还灵草时,你便会猜到我是谁。”百里祭打破沉寂的尴尬,他那日之所以故意取走和济堂全部的还灵草,就是为了引起和光同尘的怀疑。
当年和光同尘采回还灵草时,恰好被老城主南玄龄发现此草有奇效,配合噬神之毒的解药,才能制出真正无解的噬神之毒。
是以南玄龄才会去雪域寻还灵草,恰好遇见两个并非凡类的幻灵族之后,便带回了青城用来试毒,而百里祭的阿姊便是死于混合了还灵草的噬神之毒的解药。
南玄龄试图以此来逼迫他们姐弟二人交出河神的九州真元,而他们姐弟宁死不屈,在南玄龄正欲对百里祭故技重施之时,百里祭被匆匆赶来的和光同尘所救。
因此,当年知晓还灵草与噬神之毒秘密的,不过南玄龄、百里祭以及和光同尘三人而已,自南玄龄死后,百里祭便以为这已成了他与和光同尘二人之间的秘密了。
和光同尘领会了百里祭的意思,却微微皱了眉,道,“除了你和贫僧,这世间至少还有两个人知晓还灵草的秘密。所以贫僧不曾疑你。”
百里祭讶然回首,“还有两人?”
“嗯。”和光同尘脑海里将那两人细细过了一遍,才推断道,“一人应该是从你关押逸王妃之处逃出来的那个蓝衣少年,他身上残留着还灵草的味道,也正是他去和济堂故意提醒我还灵草被你取走了,你可知那个少年的来历?”
提及倾君墨,百里祭连他的名字都已经不甚记得,略一思索,回道,“那小子本是天资愚钝,平日里什么事都做不好,不过后来发现倒是有几分能耐,至于来历么好像是青城天灾之后才突然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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