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普通的养生汤药。”和光同尘将墨玉药碗搁在桌上,取了一方白绢轻轻拭了拭唇角,举止优雅,面色从容。
画心狐疑地审视一番,冷冷吩咐道,“手伸过来。”
和光同尘很是顺从地递过一只手腕,画心挽起他宽大的袖袍,有模有样地伸出两指搭在和光同尘的腕脉上,落在和光同尘眼里,是十分不专业的手势。
画心的医术有几斤几两,和光同尘自然了然于心,只要他稍加掩饰,画心便绝不会探出异样来。
探了又探,再三确认“无恙”后,画心长舒了一口气,抬头便看见和光同尘眼里浮着一抹促狭的笑意,不由柳眉一竖,嗔怒道,“你笑什么笑!”
“没什么。”和光同尘淡淡回道,将手腕收回,眼底的笑意依旧未散,怕画心追问下去,立即转移了话题,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君逸是谁?”
画心本来想质问他好端端地喝什么药,却被这四个字堵得一时默然。
画心不答,和光同尘心思玲珑,一猜便透,又问,“是不是逸王?”
如果是今夜以前,画心会毫不犹豫地说,是。
可如今看着和光同尘与君逸的种种重叠,那种似是而非的荒唐,令她突然一时难以启齿应声。许久后,画心才强撑着笑意回了一句,“君逸,是我此生唯爱。”
说完,画心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睑,却听到和光同尘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是他。”
“知道什么?”
“没什么。”
“”
对话越来越稀,画心磨磨蹭蹭,却舍不得走,缠着和光同尘又闲扯了一番,最后实在没得扯了,画心才起身告辞,“今夜太晚了,明日一早你来找我,我教你催衍术。”
“不急。”和光同尘感觉到画心有尽早把青城之事了结回城去之意,忍不住婉言留道,“这几日大雪封山,即便你要离开,也车马不便。”
画心佯装听不懂和光同尘的意思,一本正经地胡扯道,“青城城民蛊毒一日不解,我便心头难安。你既说了,解蛊毒要先摆脱城民食蛊为生的现状,这催衍术迟早我都要教给你。”
和光同尘默然。
从天下民生来考虑,画心所言也确无不妥。
画心迟疑半晌,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又回头看着和光同尘笑道,“明日你回来时,再折几枝红梅,我喜欢。”
和光同尘坐在烛光中,仿佛听到了今晚最令他心安的一句,明日她还安在,变好。
和光同尘向着画心微微一笑,道,“好。”
映着烛火,眉宇间蕴有温柔的光芒。
画心赶紧匆匆转过脸,不敢再多看和光同尘一眼。
明日待他折得红梅归,她已踏雪向南去,她发现到了最后,她竟连道别的勇气都没有,怕他挽留,还怕他不挽留。
本只当他是故友,却又似乎不只是故友,那些不能提及也无法拥有的,不如就掩在这无尽的风雪里吧。
他也只不过是太像君逸罢了。
再像,却终归不是他。
屋外的大雪飘如绒花,冽冽冰意寒入骨,冷风灌喉,画心忍不住一阵轻咳。
和光同尘闻声,迅疾起身取了一件厚暖的大氅替画心披上,画心抬起的脚步一顿,却也只是顿了须臾,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昏暗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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