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7.且讨代价(1 / 1)顾江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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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衣温良,月光如瀑。

忘川穿着单薄的纱衣立在落台,目光远远地凝着漆黑的湖面,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想不通许多。

想不通为何晚秋分明是能将他体内的毒连根拔起,却总是要每隔几日待他撑不住时才为他疗毒;他也摸不清楚四象宗自那日夜袭山猫洞后沉寂了一月有余,虽知道其定不会善罢甘休,可却算不准他们何时会来,有待来时他们的胜算又有几分。

忘川思蹰着,脑袋便有些疼了。

寒风瑟瑟,敲打着他的衣襟和双手,他甚至能体味到自己的指尖愈发冰冷了起来。

“穿得如此单薄,也不怕受凉?”身后突然响起晚秋的声音,忘川的身子下一秒便被某人圈在怀中。

思虑突然被打断,忘川虽有些不满,可又不得不说那怀抱,确实是暖和。

“那毒可有再发作?是又疼了?”见忘川不吭声,晚秋将他的身子扳过来对着自己,垂着头问道。

“……非也。”联想着脑袋里的疑惑,忘川终是觉着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了晚秋,侧过身去沉吟道,“我这毒……可有的救?”

“……”晚秋突然愣了愣,瞧着忘川的神色也不免平添了几分认真,“自然有救。”

“既然有救,凭离尧角的本事,若是真心想救,那我恐怕是早已活蹦乱跳了吧?”忘川忽地阴阳怪气了一句,可落在晚秋耳朵里,好似撒娇一般,有些新奇。

不自觉地,身子便更贴近了几分,低沉的嗓音厮磨着耳鬓,好似在诉说着什么情话一般:“因着我,被卷入这场纷争,你可后悔?”

忘川愣了愣,冷漠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柔色,心下只觉这离尧角愈发的古怪了。

早先故作软弱不说,现如今又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可待他却好似挠着心窝的春风一般,让人溺在这温柔里无从求生。

忘川曾觉着,这世间大概都如同那万蛊崖里的生活般,你死我活,弱肉强食。

可晚秋却好似是捏着异端信步向他而来,不愿听他叫离尧,也不喜他冷漠孤傲,不动声色地护着他,却又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我劫你……原本就是因我这大意而来的狼毒,既然你能将我治好,给我一条生路……”忘川说着不由衷的话,到头来却是将自己说笑了,好歹是背对着晚秋,才能将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娓娓道来,“那我自然是不能叫别人将你夺了去的。”

“嘴硬得很。”晚秋盈盈作笑,轻轻咬了口忘川的狐耳,便将他松了去,抬脚走到他身侧,学着他的模样朝着湖面出神,嘴里却嘟囔着什么,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朝忘川讲。

“差不多是时候了。”

拂袖了无痕,恰如趁着夜色悄悄入了这八道山的那伙队伍。

不知是不是不想打草惊蛇的缘故,众多修道子弟竟是没有一个是御剑飞行的,只紧跟着三才道人与玄诸领着的队伍后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沈鸣竹不动声色地,走在队伍的最后头,顾及不了那些平日里与寒天门交好的门主们投来的纠结目光,却是一门心思地将注意放在了队伍最末尾,一架添了阵法的囚车上。

被红木剑与阵法包裹的囚车内,月珑延手脚都被铁链锁着,苍白如灰的脸上染着早已干却的血迹,那双在沈鸣竹看来十分灵动的眸子此刻却是沉沉地,仿佛裹挟了整个暗无天日的混沌般。

月珑延身上的华服有些破旧,染了尘灰,可此刻他却不如同平日里那般的计较。

他从不爱这些身外物,只觉着自己未免太脏了些,不知要用多少脂粉,要用多华丽的华服,才能将他身上的污垢掩盖干净。

或许是从来就不能如初了。

好似幼时曾饮了一半的豆汤,初尝时甜腻的,便想将其存着,可存了些时日再想喝,却发现其积了絮,堆了水,早已不如当初的味道了。

被艳丽的香味遮盖得久了,久到他真就以为自己是从来就便这幅模样了,不管不顾世人或许厌恶或许惊奇的目光,他曾以为自己本该就是如此。

可此刻对上那沈鸣竹灼灼的目光,又好似一切都不同了。

体内的修为被那阵法压榨得干净,干净到月珑延以为自己已是了个凡人。可悄悄运行起十二小周天时他才发现,原来体内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真气勉强撑着,不许他闭眼。

沈鸣竹瞧着,那囚车里的人竟忽地朝自己笑了。

他不想会意其中包含的心思,只觉自己似乎又将护不住他了。

自始至终,他都不过是个不敢承认心意的胆小鬼罢了。

若是此事了结,能活着将月珑延带回寒天门,那即使父师动了滔天大怒,世人有多瞧不进眼,他便都不在乎了。

天行三更,山猫洞地境便近在眼前。

若要去到那离尧角化形与狐妖所在的百禁湖,那便是必须经过此地……可山猫族不是好对付的,虽要尊称一声那山猫族为此地山神,可妖始终便是妖,同类相护,便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洞内三途依偎在川息怀中睡的得正酣,却突地被一阵叫嚣声惊醒,暗中竖着那对粉白色的猫耳似是在听什么风声,心里却突突地厉害。

“息……你也听到了?”

望着黑暗中川息那双明亮的眸子,三途的心仿佛定下去半许,却还是不敢松懈。

川息沉沉“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只自顾自地原地坐起,循着触感摸了件外袍披在三途身上,交代道:“你好生躲着,我出去看看……”

话说到这时,川息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好似从三途的眼中看到了些水光,又不放心地抚了抚她的眉眼,补充道:“放心,我定平安归来。”

语毕,这早已还俗的佛家子弟便起了身,却在刚走到洞口不远处的位置时,听到了一声他近日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哟,我早便说过……且讨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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