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年老色衰——”他的大手抚着我垂下的青丝,似是感叹道:“那我也已是迟暮之年……”
“到那时我们也会在一起,对吗?”我急忙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突然认真起来。
“会,当然会了。”他微微一笑,又在我的额上印上一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是最幸福的事了,他温暖的体温和好闻的香味令我十分心安,我今年才刚刚十八岁,洛殷离也不过二十四岁,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我重重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云锡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眼前虽模模糊糊的,但还是能依稀看出这儿的风景大美,似有——承德湖的模样。
“从前有一个叫壶坊的国家,皇宫里住着一个小王子和小公主。小王子与小公主都觉得皇宫里闷得很,便约定好一起逃出皇宫,离开壶坊。但是小王子说他需要完成一些事,事成之后便带公主离开,公主很开心,日日夜夜地等着小王子,等着小王子带她离开。小王子终于回来了,却说他不离开壶坊了。而且他做了很多错事,一直在渴求小公主的原谅,可小公主的手越来越凉,越来越冰。”
“她怎么了?”依旧是那好听的男声,他不仅声音好听身形挺拔,还一身白衣,手里一壶酒、一支箫。
“公主只是病了,她很快便好了起来,还向王子许诺,愿意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这就好、这就好。”
“云锡哥哥,这里好闷啊,咱们去长街玩吧!”那女孩儿似乎与我年纪相仿,但似乎比我更灵动些,性格也更骄纵活泼些。
“好啊。”
“云锡哥哥你吃糖人吗!”画面一转,我突然就来到了一繁华至极的街道,我一下子就认出这是长街。
“老板!这糖人多少钱呀?”
“八文钱。”
“哎!给钱!”那女孩儿拍了拍那白衣男子的肩膀,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很是要好。
“老板,你这糖人八文钱?这也太贵了吧!”白衣男子不似从前那样温柔,反而调皮地阴阳怪气的。
“哎这位少爷,小的一看您就是出手阔绰之人,不会和小的争这几文钱的生意吧!”
“小爷就算出手阔绰,也不是你乱要价的理由啊。”
“就、就是!”女孩儿躲在男子身后,提高声调:“那你成什么了,乞丐吗?”
“这样吧老板,我看您呢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这样,我们要两个糖人,您就给我们算十二文钱,行吗?”
老板摆摆手:“哎,算了算了,十二文钱,两个拿走。”
“谢谢老板!”男子拿过糖人便递给那女孩儿,“给。”
“走走走,我带你去吃桂花糕!”
桂花糕……我一愣,桂花糕,又是桂花糕……
“云锡哥哥,桂花糕好吃吗?”
“云锡哥哥,你在这稍稍等我会儿!”
“云锡哥哥、云锡哥哥、云锡哥哥!”这名为“云锡”的男子想必对那女孩儿十分重要,她的嘴里时时不离“云锡哥哥”四字,叽叽喳喳地吵着总是带着笑意,虽是嚷得声音很大但也不吵闹,反而让闻者更是为她开心,觉得这女孩儿天真烂漫、很是可爱。
“云锡哥哥——”突然,天真活泼的声音消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天际,本灯火通明的长街也突然暗了下来。
我的眼前突然变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得无助地乱挥着手,直到额上突然附上了一片温热,我的身子才突然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那温热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甚至沿着我的脸颊流下,沾到我的嘴边,腥气也越来越重,我浑身怔住手臂如同木偶般僵硬抬起,抹了抹额上的那抹温热,那温热映在眼里是一片鲜红。
“云锡哥哥……”我的双眸急速缩紧,浑身颤抖起来,嘴里不住地喃喃着这个名字,“云锡哥哥、云锡哥哥——”
“啊——”
“阿泱,江南的木槿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木槿花儿,尤其是那姑苏城东南的渎川小镇,那里的白色重瓣木槿最好看了……”
“云锡哥哥!”我感到脚下一空,一阵眩晕猛地睁开了眼。
我的身子猛地一颤,窗外已经天亮,眼前的洛殷离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伏在床上看着我,而我也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眸突然大变,瞳孔似乎都在缩紧,他身穿的本温柔的绀青色长袍此时似乎也伴着他大变的眼神变得如冰窖般冷酷。
“你说什么?”
“八郎……”我此时已毫无睡意,但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对眼前突然发生之事不知所措,贴身的绸缎睡衣也都湿透了紧紧黏在后背上。
“你刚刚说什么?”我瞥见床头一个不大的铜镜里的我脸色已经煞白,但洛殷离似乎毫不在乎只是一味地紧盯着我,眼神火热可怕得要扒掉我的一层皮。
“我、我不知道啊……”其实我本无须撒谎,可看着他紧抿的唇角和深邃的眼眸我便下意识否认道。
“我刚刚听到了,”他的脸色也是苍白,脸上毫无表情,只剩下一双凌厉的眼神和锋利的仿佛一把利刃的剑眉,“你说云锡哥哥。”
“八郎,其实我——”我突然结巴起来,手心里也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云锡哥哥,你记起什么了是不是?”
“我只是最近不知怎么总是会梦到这个名字,可我看不清他根本不知他的模样我也根本不认识他……”我慌忙解释道:“或许、或许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位故人,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的话音落了,只是一味地看着他,而他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浑身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眼神也可怕的吓人,屋子里便突然沉默了良久,最后他的眼神才缓和下来,紧抿的唇角也松弛下来,只是重重地吐了口气,淡淡一笑:“没事了,快起来用膳了。”
这次换我一动不动地待在床榻上,我虽有些慌张但也是十分不解且懊恼,云锡哥哥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他一日复一日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可我却看不清他的脸,这次被洛殷离听到本就是砍头的死罪,幸好他信我否则若要其他人听到那我的名誉岂不大大受损?
此次的早膳当真是食不知髓、如嚼干蜡,用完早膳洛殷离也是匆匆离去不知干什么去,好在晌午泠鸢依旧是蹦蹦跳跳地来找我玩,我也是高高兴兴地把昨日所作之诗送与她,她自是十分开心,拉着我的手把她对姑苏的新奇的惊喜全都说与我听,她本来便是一副孩子气,这欢欢喜喜的模样当真是看不出半分愁容,她终于还是肯放下哥哥,我还是十分欣慰的,否则哥哥不好受泠鸢更是会痛心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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