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你今年在试验中犯了很多错误，没有达到公司对你的要求，需要我们共同给你制定改进方案，如果三个月后再不达标，你就要离开公司。”Peter的话音刚落，曹福看了一眼坐在前边的Peter和Jessica，丢下了一句“随你们的便”，抬屁股就走了。曹福知道，公司年底对每个人都要评分，分为超过、达到和没达到公司要求三个大的等级，各个等级还有一个评分的范围，比如达标，评分范围为0.8到1.2。公司根据你的评分、工资等级和公司的盈利情况发放奖金，员工之间有一定差距。除了以上所说因素外，还要根据国家通货膨胀的情况，决定第二年员工工资的变化幅度，公司如果不赚钱，大家都没有奖金，也很难增加工资。这种既鼓励竞争又把个人的利益和公司的发展联系在一起的机制是外企长期探索出来的一种员工和公司共同发展的机制，能更好的激发员工的积极性。像曹福这种被评为不达标的人，基本上到了三个月都会离开公司。显然Peter他们坚决想把自己赶出这个公司，步步紧逼，置之死地而后快，太厉害了。

曹福已不是刚来公司的曹福了，反正是一走，还有什么可怕的，他离开Peter他们后径直走进了Kevin的办公室，说道：“Peter told me I did he requirements of our pany. It’s not fair.(Peter告诉我我没达到我们公司的要求。这不公平。)” Kevin黄眼珠一下睁的滴流圆，反问道：“Really? I don’t know. to me.(真的吗？我不知道。没有人给我报告这个事。)”曹福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You meaer’s idea. If pas me to leave， please give me your reasonable explain， I will go.(你的意思不是你的想法。假若公司真的希望我走，请给我你合理的解释，我就走。)”Kevin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说：“We don’t want you to leave. Everybody here knows that you have a good reputation iry and good “Guanxi” with a seed industry， you have dood job， espe joiion. We need your help. I o cheething is wrong.(我们不希望你离开。这儿的每个人都知道你在中国种业有很好的声誉，和中国种业有很好的‘关系’，你的工作做得很好，特别是在合资企业的谈判中。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查一查是不是什么事情弄错了。)”和曹福想象的不一样，说明是Peter一伙人在陷害他。他相信Kevin的说法，心里踏实多了，说：“I trust you and will not leave Wanshifeng.（我相信你，不离开万事丰了。）”Kevin顿了一会儿，问：“Are y in agriculture ministry?（你的父亲是在农业部工作吗？）”曹福想Kevin可能通过廖鹭鹭知道的，但应该是father in law(岳父)在农业部工作，实际上马上就要退休了。他不想说的那样清楚，就点了点头。看来廖鹭鹭还真影响了Kevin。Kevin高兴了，说：“Good!(很好！)”曹福说：“I should go now.(我现在该走了。)”突然Kevin想起了什么，说：“Hi！I fet， that， we wao US to have a training and atteings.（喂！我忘了一件事，我们想送你到美国参加培训，并参加一些会议。）”简直是反转，曹福惊喜，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他还没到过美国，马上问：“When?（什么时候？）”“h.(下个月。)”“Thank you!(谢谢你！)”Kevin主动和曹福握握手，Kevin说：“Wonsifon will give you more opportunities and promotion if you keep t with Wonsifoo Wonsifon.(假如你与万事丰保持一致和忠诚于万事丰，万事丰会给你更多的机会和提升。)”曹福是有主见的人，在过去与Kevin交往中，并不一定完全听Kevin的话，常有自己的意见，可能Kevin对他这方面不是很满意，曹福知道自己今后很难改变，但还是说：“I see.(我知道了。)”，他出去了。

为年底评定的事，Peter没来，Jessica专门找到曹福，说已把不能满足公司要求，改为满足公司要求。并解释她只是在按照公司的程序做事，暗示是其他人的意思，不是她的本意，她对曹福没有成见。曹福心想，你们两人关系这么特殊，像穿一条裤子一样，这种小事，也在往对方推卸责任，可见公司里的人是多么自私、现实，人与人之间关系太复杂，这也是当今社会现实的反应。所以相对政府学校科研单位来说，公司里少有理想主义的人，也少有夸夸其谈的人，都比较现实。后来见到Peter，Peter脸上仍然堆着Peter式微笑，但曹福感觉越来越假，有些尴尬。曹福心中对Peter警惕性更高，防范性更强了。

冬天到了，一夜呼呼的阵阵北风刮过，早上走在去机场的高速上，少有的碧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朝阳透过路边的枯树枝的间隙，斑斑驳驳，洒在地面上，虽然有些刺眼，但格外的温暖和清新，就像几天前他梦见北京街道两边的房子变成了两排大树，天空碧蓝碧蓝一样，曹福的心情很好。经过十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到了美国的芝加哥。在首都机场时，主要是中国人，也有一些外国人，觉得是在中国。上飞机后，飞机上主要还是中国人，并没有觉得是在向美国飞去。下了飞机后，就很少有中国人了，都是大鼻子的白人和少数几个黑人，这才感觉是来到了国外。曹福也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飞机上分不清白天黑夜，一会儿有太阳，一会儿又没了，转换了好几次，没有睡好，迷迷糊糊，踩在机场的土地上，轻飘飘的，不踏实，太生疏了，一切都不真实，曹福是第一次到美国。他又马上转机到了一个中等城市，下午五点钟才到，并没有发现来接他的人，正在等的时候，一个机场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走过来问：“Who are you waiting for?（你在等谁？）”曹福回答：“I am waiting for a person from a hotel to pick me up.(我正在等从宾馆来的人接我。)”“Which hotel?(那个宾馆？)”曹福想了想说：“North hotel.(北方宾馆。)”“OK，I will call them.（我给他们打个电话。）”打完电话后，不一会儿，出租车就来了，机场工作人员一直把他送上了车，才和他告别。曹福觉得美国人确实素质高，服务真好。一路上，车比北京少多了，但车都比北京的大一号，美国人有钱，不怕费油。已是深冬，遍地是雪，白茫茫一片，蜿蜒起伏的缓坡连绵不断，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灰白色的光，让人睁不开眼。沿途的房子和树都很少，只有隔一段路出现的孤零零的带有白色钢板仓的农舍。到了城郊，可见一些扫过雪露出草坪的别墅，有些还有游泳池，只有在远处城中心“Downtown（市中心）”的地方有几座高楼，宾馆是一个不大的四层小楼，最显眼的是摆在前台的中国水仙花，屋里很整洁。刚登完记，总部负责接待他的Marina就来了电话，说他住错了宾馆，应该是“ional hotel(北方国际酒店)”。放下电话，一会儿她就赶到了，Marina是一个有些发胖的中年妇女，非常热情，他们最后决定就住在这个错误的酒店里，还简单的讨论了一下这几天的日程安排，Marina就回去了。到了晚上，正好是北京的白天，虽然在飞机上没有睡好，因为时差的原因，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加上兴奋，也不知折腾了多长时间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Marina把曹福接到了公司总部，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一到两层的建筑群，也都盖满了雪，外面看上去很简单，进去后发现空间很大，装修的很精致，和北京办公室一样墙上贴着公司的介绍和各种照片。穿过好几条过道才来到Nathan的办公室，觉得像迷宫一样。Nathan早已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着曹福了。两人握了握手，Nathan还轻轻的拥抱了曹福，曹福第一次和外人拥抱，还是个外国人，有些不适应，但心中还是挺温暖的。Nathan拉着曹福的手边寒暄边走到了办公桌的前面，请曹福坐了下来，Nathan并没有坐到他的座椅上，而是坐在了曹福旁边的椅子上。Nathan和曹福接过Marina递来的咖啡，各自嘬了一口。Nathaely made a correct de that Woed you.(我们做了一个完全正确的决定，那就是万事丰录用了你。)”曹福也说：“I made a correct de too that I joined Wonsifon.(我也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加入万事丰公司。)”Nathan继续说：“a market is a . We just up our business in sifo uand a， ese， a market. We of local capble people like you to help， and develop our business in a. a is the sed largest seed market in the world. We are the largest seed pany in the world. I assure that Wonsifon will su d you will have a Wonsifo person I like .(中国市场是新市场。中国的业务刚建立，我们需要很多当地像你这样的能干人来帮助发展我们在中国的业务。中国是世界上第二大种子市场。我们是世界上最大的种子公司。我相信万事丰一定能在中国成功，你也一定在万事丰有一个很好的职业发展。你是一个诚实的人，我喜欢。)”老美很会夸奖人，曹福很高兴，说：“It’s your help that I Wonsifon. Thanks! I will try my best to tribute more to our pany and my try. Wonsifon make money in d brio a.(是你帮助我进入了万事丰，谢谢了！我将尽最大努力为公司和我的国家做出更多的贡献。万事丰可以在中国挣钱，也可以为中国带来很多利益。)”Nathan压低了声音说：“I really thank you for your help last time when I was in a. Otherwise， it should be a disaster.(我真的要感谢你上一次我在中国时你给我的帮助。否则，那将是一场灾难。)”曹福当然知道Nathan指的是哪件事，Nathan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曹福和老外打交道总有生疏感，但觉得和Nathan比较亲近。

Nathan又了解了一些有关公司在中国的情况后，把曹福带到了副总裁Amor(阿莫尔)的办公室。一进门，Amor就讲开了，Amor对中国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水平很差，国家管控一切，没有种业，需要万事丰公司去做救世主，看来美国人对中国有很多误解，曹福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作为一个听众听他讲话。副总裁接待他，让他受宠若惊。

Nathan请曹福晚上到他家里做客。因为Nancy在新加坡读的研究生，又工作了两年，知道外国人的习惯，曹福想打电话咨询她送什么礼物，一想北京已是深夜，正犯难，Nancy的电话打过来了：“喂，在美国玩儿的欢吧，和哪个洋妞在一起？也不给我打电话。”以前Nancy叫过“曹福”，“曹先生”、“曹农艺师”、“曹老师”、“老曹”，有时也叫他“喂”。曹福说：“瞎说什么呀，我正想问你一件事。”“你问吧。”“Nathan请我到他家去吃饭，我应该送什么礼物？”那边停了一会儿后说：“营养品、糖果、或是？外国人不喜欢，喔，就送酒，红酒最好，不贵，外国人一般不送太贵的礼物。”“知道了，谢谢！谢谢！”“甭对我客气，假惺惺的。”“你怎么还没睡啊？”“睡不着，一个人闷得慌。”“公司怎么样？”“比以前红火了，人更多了，种子加工厂建厂已经批准了，听说Peter快当总经理了。”“你呢？和男朋友和好了吗？”“还是老样子。”曹福开玩笑说：“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找一个更好的。”Nancy借口就说：“哪儿去找，找你行吗？”曹福笑了：“玩笑大了，大了。”Nancy说：“你那边接电话贵，不浪费你的电话费了，免得回来夫人查你的账。”曹福和Nancy都笑了，曹福说：“Bye-bye！（再见！）”“Bye！（再见！）”挂断了电话。Nancy这么优秀，追的人肯定多，不愁找不到优秀的男朋友，常有人给她往公司里送花。昨天到宾馆后，曹福就给廖鹭鹭打电话报了平安，廖鹭鹭也问了问曹福在美国的情况，他们的关系还算正常。

冬天，曹福无法参观室外的田间试验，只能在总部室内参观参观，参观最多的是生物实验室。窗外的雪花从窗边划过，一片寒意，显得那样近，室内温暖如春，大家只穿着衬衣，又觉得雪花和冬天离的那么远。实验室的门牌很多都是中国人的名字，也有比较多的印度人的名字，看来有很多中国人和印度人在这里做研究。

下班的时候，Nathan开着一辆奔驰车拉着曹福往他家去，两边的房子都不高，大部分都是别墅，偶见快餐店、便利店等，见到的几个较大的建筑是售卖汽车的商店。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Nathan的家门口，这是一栋建在有些坡度的小坡上的两层楼的别墅，周围是开放的，没有院墙篱笆，场地上积满了雪，也不知草坪长得怎么样。Nathan把车停进车库后，他们两人来到门口，房子是木制的。Nathan敲开门，开门的是一位穿着围裙的四十左右的女士，后面跟着大概十一、二岁和十四、五岁的两个漂亮的女孩，Nathan介绍说：“My wife Maria， My daughter Julia， little daughter Emma.(我夫人玛利亚，我女儿茱莉亚，我小女儿艾玛。)”夫人和曹福握握手，两个女儿在一旁好奇的嘻嘻笑着。Nathan亲亲夫人，又亲了亲两个女儿，就进屋了。在中国没有父母亲当着孩子的面亲热的。屋里很暖和，穿过客厅，直接来到餐厅，桌上的刀叉、盘子和杯子早已摆好了，曹福把扎着彩带的红葡萄酒递给了Nathan夫人。两口子开始准备食物。曹福坐了下来，两个小姑娘坐在了对面，小女儿Emma好奇的打量曹福后问：“Are you ese? you kung fu?(你是中国人吗？你会功夫吗？)很多美国人认为中国人都会武术，曹福笑着回答：“I am ese， but， I am o play kung fu.(我是中国人，但是，我不会功夫。)”曹福又说：“I know fucius.(我知道孔子。)”两个孩子都一脸茫然，Emma问：“what’s?(什么？)”“fucius is a famous a ese philosopher， educator.(孔子是一位著名的古代中国哲学家、教育家。)”Nathan边把一块烤牛排端上来放在了曹福的盘子里边说，看来Nathan对中国的确有研究，了解孔子。大家都有了烤牛排，又端来煮的四季豆糊糊，一人分了一些，又在盘子里放了一些土豆泥，最后Nathan夫人把蔬菜沙拉摆在了桌子中间，倒上曹福带来的加州葡萄酒，两个小女孩倒的是可乐。Nathan举起杯子说：“Mr. e you to my home as the first ese guest for my family. My daughters and wife are very happy. Cheers!(曹先生，欢迎你来到我家，你是第一个到我们家的中国客人。我的女儿们和夫人非常高兴，干杯！)大家举起杯子互相碰碰，曹福说：“Thanks! I am very happy to e here.(谢谢！我非常高兴来到这儿。)”曹福已经知道怎么吃西餐了，左手拿叉，右手拿刀，从三瓶调味剂中随便取了一瓶，在牛排上到了一些作料，开始吃起来。曹福觉得西餐味道还可以，而且简单，营养丰富，只是就那几种调味剂，吃起来味道少，太单调。Nathan夫人特别仔细的盯着曹福的手看，看的曹福以为自己的手有什么问题，不好意思，不知道手放在哪儿，最后放到了桌下，Nathan夫人问：“Excuse me， I have a question e f time. I saw a lot ese ds. Aren’ t these eses married ?（原谅我我有一个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的问题。我看见很多中国人不戴戒指。难道这些中国人没有结婚吗？）曹福明白了她的问题，笑了，说：“In a，most ese ds for both of married and u is differeern tries.（在中国，大多数中国人不管结婚或不结婚，都不带戒指。这和西方国家不一样。）Nathan夫人伸出左手，Nathan伸出右手，都在无名指上带着戒指。Nathan说：“It’s not good and may make mistakes. By the way， are you married?（这不好，容易犯错误。顺便问一下，你结婚了吗？）”曹福回答：“Yes，I am.（是的，我结婚了。）”Nathan夫人又问曹福：“How many do you have？（你有多少孩子？）”曹福回答：“One ily is allowed to have only one a.It’s our policy.(一个孩子。中国只允许一个家庭有一个孩子。这是我们的政策。)”Nathan夫人不理解，问：“Why?(为什么？)”曹福回答：“Too many people.(太多的人。)”Nathan夫人还是摇头，仍然不理解，说：“It is said that d North Korea are similar tries.( 听说中国和北朝鲜是相似的国家。)”Nathan接过话茬说：“Something similar， but， now， much different after Deng did some reform in a.(有些相似的地方，邓在中国改革以后，有了很大的不同。)”曹福感觉到就像中国平民老百姓对美国的了解一样，美国民众对中国的了解太少了，说：“d North Korea are absolutely different tries.（中国和北朝鲜是完全不一样的国家。）”Julia说：“I like ese words. Square words， like painting， but it is too difficult to write.(我喜欢中国字，方形字，像图画一样，但是很难写。)”曹福听了高兴，说：“It’s not as difficult as you think. If you like， you go to a to study ese. I teach you how to study ese.(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困难。你如果愿意，你可以到中国学习中文。我可以教你怎样学习中文。)”Julia一笑，说：“I like.（我愿意。）”。曹福说：“My son is studying English.（我的儿子在学英语。）”Julia说：“We build s and learher.（我们可以建立联系互相学习。）”曹福高兴的说：“I will tell you his address and telephoer.（我过一会儿告诉你他的联系地址和电话号码）。”Nathan频频点头，说：“It’s good.If possible，let your son e

to US to study.I give you some help.（这很好。可能的话，让你的儿子到美国来学习。我可以给你一些帮助。）”曹福说：“Thank you！（谢谢你！）”Nathan说：“ a is a big， big try with a 13 billion people，13 billion people！ a is a fastest developing obody predict what its future looks like. I eo study ese.(这很好。中国太大了，13亿人，13亿人啊！是发展最快的国家。没有人能预测他的将来是什么样儿。我鼓励Julia学习中文。)”

几个人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后，Nathan就开车把曹福送去宾馆。在路上，Nathan又在为他在中国的事儿感谢曹福，说到了中国国内的开放，Nathan说中国在有些方面比美国还开放，美国没有中国的娱乐场所多，美国只有少数的集中的夜总会（night club）。说到这儿的时候，Nathan执意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把曹福拉到了当地的夜总会。这儿实际上是一个集电影、舞厅、表演、酒吧于一体的地方，听说里边有跳脱衣舞的表演。一看电影票价，只要3到5美元就能看一场，并不是很贵。Nathan说肯定不会发生上次他在中国发生的事，没什么特别的，想让曹福进去看看，曹福也想开开眼界。但因为Nathan在中国的事的阴影，曹福只在外面看了看，最终没有进去。回宾馆的路上，Nathaer整曹福的事，让曹福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电话或写邮件找他，曹福听后，非常感激Nathan，他也喜欢Nathan一家人。当曹福感谢Nathan让他到美国总部学习时，Nathan没有否定，说这是他的pleasure（荣幸），Nathan这样的美国人一般不会说假话，看来确实是他让自己到美国来学习的，心想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靠山，还是他无意中找到的。不管怎样，有了Nathan这个后盾，他在万事丰公司的路肯定好走多了。

随后几天，曹福主要是到总部以外的地方参观实验室、工厂。实验室设备非常先进，基因系列分析完全用仪器进行，转基因的工作已成为一个程序化的工作，即使曹福在大学时的研究也无法比拟。公司的种子都是在工厂的烘仓烘干的，自动化程度非常高，能够生产高质量的种子，而中国的种子公司还是用最古老的方法让农民自己在自然条件下晾晒，很难生产出高质量的种子。万事丰公司进入中国，可以把这些先进技术带到中国，肯定会促进中国种业和农业的发展提高，自己是其中的参与者，也是在对国家发展做出贡献。有些人说他为外国人工作，是买办，不爱国，他确实还有些负罪感，现在想起来，也不尽然，自己同样也在为国家和社会的发展出力，也许自己的贡献会更大，同时自己也在为全世界的农民服务，自己的工作很有意义。曹福还参加了一次由公司组织的国际会议，曹福被安排在会议上做了有关中国种业情况的发言，大家踊跃提问题，都对中国非常感兴趣，曹福一一作答。

在美国待了几天以后，曹福突然觉得自己的英语流利多了，有一天早上做梦都用英语了：“I should get up.(我该起床了。)”这几天只能用英语，不能用汉语，所以就提高了。看来语言主要在用，有一个用的环境，很快会学好。参会者听了他今年农艺试验报告后，都高度评价了试验流程和结果的科学性，超过了公司的标准，这也自然，曹福教学科研出身，经过了严格的科学训练。曹福很高兴。这说明有关试验的事，Peter完全是对自己的诬陷。

整个行程Marina安排的井井有条，大部分时间一直陪伴着曹福，Marina非常有修养，特别尊重曹福的意见，曹福觉得受到了上帝的待遇，这么好的公司，这么尊重人的公司，自己一定要好好干。更何况这是一份非常有意义的工作。再说，自己就是个打工仔，只有这个公司每个月给自己发工资，比尔.盖茨或者是李嘉诚，再有钱，也不会给自己一分钱。公司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没有理由不好好干。这是一个打工仔的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离开美国的前一天，Nathan把曹福带到奥特莱斯打折店和沃尔玛超市购物。因为公司员工经常国内外出差，所以一般都不带礼物，曹福来公司后第一次出国，还是给同事朋友买了一些五美元一个的钥匙链，给廖鹭鹭买了一个库奇（coach）包，还给儿子和老人都买了礼物。要给Nancy买一个特殊的礼物的念头一直在头脑里闪现，说是同事，他们是朋友，说是朋友，他们是好朋友，说是好朋友，他们又是男女之间的好朋友，不知道买什么好，思前想后，最终给Nancy买了一个和廖鹭鹭同样的库奇包。曹福看了看超市的物价，感觉美国超市的物价要比中国的贵。

直到双脚踏在了北京机场的土地上，曹福心里才踏实了，觉得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美国又离得很远了。他想美国是一个发达国家，要想学到先进的科学技术，一定要到美国学习，以后一定要把儿子送到美国学习。

回来后，把礼物发给大家后，都很高兴。廖鹭鹭拿到包后，高兴的笑了，说了声“谢谢”，这是结婚后，曹福给她买的最贵的礼物。Nancy接到包后，激动的给了曹福一个吻，曹福的脸红了，心里暖融融的。Nancy歪着头问曹福：“在美国有什么艳遇没有？”曹福笑着说：“没有。”Nancy问：“really？（真的吗？）”曹福平时很少说英语，刚从英语的环境中来，随口就说：“Absolutely no！（绝对没有！）”Nancy还是问：“到过夜总会，看裸体舞没有？大洋妞可美了。”曹福说：“没有。”Nancy说：“肯定和她们喝过酒。”曹福摇头：“没有！没有！说到喝酒，有件喝酒的事很有意思。”Nancy说：“你说给我听。”曹福说：“有个美国同事晚上叫我去酒吧喝酒，我以为是他请我客，结果结账时，他只付他自己的钱，辛亏我带了钱，要不然就尴尬了。”Nancy说：“老土，美国人很少请客，都是AA制。”曹福说：“Nathan就不一样，还把我请到他家里吃饭。”Nancy说：“那不一样，你是他从中国邀请去的客人，为了表示礼貌，所以请到家里。西方人，包括美国人，朋友之间都很少请客，更不用说同事了。你以后就知道了。我在国外时间长，又一直在外企工作。外国人之间很少有我们中国这种天天在一起吃喝的酒肉朋友，在中国这些朋友可以给你帮很多忙。在国外，很多事情都是按法律办事，走正规渠道，不需要这么多关系和门路。”曹福点头：“这可能就是所说的社会制度和文化的差异吧。”

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当曹福打开一封邮件时，原来是Peter的工资单，曹福非常吃惊原来Peter的工资比他的高了百分之五十以上，没想到原来不同级别之间差别这么大，Kevin职位更高，又是美国人，可以想象他的工资有多高。这让他更进一步理解了为什么职场上人们那么在乎升职，竞争那么激烈，甚至不择手段，不近人情的原因。所以职场就是一个利益更直接更加集中体现的地方。看看工资，自己还是二等公民中的二等公民。正在想的时候，Jessica的电话来了，让他过去有事找他。曹福来到Jessica的办公室，Jessica在门口等着，一进门就赶快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虽然刻意的陪笑着，但能明显看出她的紧张。Jessica并没有请曹福坐下，就开始说了：“我错把Peter的工资单发给你了，你收到没有。”曹福愣愣的说：“我刚看了。我知道不能看，可我不知道是什么，就打开了。”Jessica赶紧解释：“我没说是你的错，我的mistake（错误）。邮件还在吗？”“还在。”Jessica往前倾倾身，压低声音说：“上次的事，我是按照boss（头儿）的意思，例行公事，你没怪我吧？我认为你是一个很好的员工，”曹福不完全相信她说的这些话，知道今天她是有事要求他。勉强回答：“没意见。”Jessica说：“Very good (很好)。”她进一步压低声音，像做贼似的，说：“你能不能把邮件删了，不向任何人说这件事儿。”上次还在说我违反公司核心价值，这不也是在违反公司的核心价值吗？这不是地地道道的撒谎吗？真是虚伪，要是被公司知道了，被上钢到违反公司核心价值的高度，她肯定被开除。看来不管是国企、私企或外企，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猫腻，只不过程度不一样而已。曹福还没回答，Jessica又说：“就算我求你帮个忙，行吗？”曹福无法拒绝她，在曹福眼里，这个事不是个大事，只是她一时疏忽，没有必要把这个事捅出去，帮她个忙，她今后也许对自己会好一些，曹福说：“多大个事，照你说的做就是了。”Jessica脸上马上阴转晴，很响亮的说了声“thanks (谢谢)”，曹福起身说：“没什么事了吗？我走了。”Jessica说：“我也过去。”Jessica过去看着曹福删了邮件，又从垃圾箱中彻底删除，才放心了。曹福以后也没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曹福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对Nancy有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他开始怀疑男女之间有纯洁友谊的说法了。自己是有妇之夫，有一种负罪感，就故意躲避Nancy好像也有察觉，虽然他们还是常在一起，但说话比以前小心了，亲热的动作也少了，卢玉峰一开玩笑，他们更觉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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