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低着头,
坐在繁华都市的马路牙子边,
数着落叶一片片。
明天,
闭着眼,
站在大厦的大门前,
匆匆离去不敢再看一眼。
后天,
勾着腰,
挤在滚滚的人流间,
不知漂流到何年?”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职场也不相信眼泪,靠的是实力。曹福用手赶紧擦擦眼角。上个月自己在学校培育的品种通过了审定,开始推广了,可是对自己已毫无意义了,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悔,也许自己可以借着品种推广的事回到学校,但好马不吃回头草,自己当时那么坚决的离开学校,现在回去无法面对,太没有尊严了。即使在外要饭,也不能回去,自己不是那种没有骨气的人。下一步到底怎么办?虽然创业办公司不是自己最初的理想,但现在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前一段时间,有个在风投基金工作的朋友有意给自己投资办一个种子公司,他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在管理能力、社交能力、社会资源等方面还欠缺的很多,特别是对公司管理方面还需要更多的了解和锻炼,至少现在不能做,他拒绝了。也可以到新农等其他公司工作,但这同样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都是公司,谁能说就比万事丰好呢。他不能就这样被人赶出万事丰公司,要离开也得自己离开。但如果和Peter他们再继续斗争下去,他觉得自己没有胜算,也许很惨,没想到外企也这么险恶,也有Peter这么坏的人。想来想去,他最终决定辞职,一走了之。
人不顺的时候,脾气就大,最近和廖鹭鹭的争吵越来越多。曹福回家后把公司的情况和辞职的想法和廖鹭鹭一讲,廖鹭鹭立马就火了,吼道:“窝囊废,只会逃避,只会抱怨,管用吗?扶不起的阿斗,谁叫我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人,你不辞,看他们能把你怎么样。”曹福没好气的反过去:“你也只会抱怨、谴责、骂人。没法和你说话。”廖鹭鹭转过头,耿直了脖子,说:“难道我说错了吗?”曹福张口无法反驳,这次廖鹭鹭说的对,抱怨社会,抱怨别人没有用,都是你无法改变的,还是自己无能,自己做的不好,只能从改变自己做起。廖鹭鹭想了会儿说:“这个星期天,我在教堂能见到Kevin,我和他说说,他是你头儿,Peter他一手遮不了天。”曹福真的感觉到自己不如廖鹭鹭那样有决断、有胆量、有冲劲、有办法,患得患失,怕这怕那,犹犹豫豫,在当今的社会上,什么事都办不成,甚至连生存的空间都非常有限,是的,不能辞职,没什么可怕的,既然下海了,就不要想过去了,没什么可后悔的,从小就要强,不认输,不能再逃避了,要往前冲,克服自己的缺点,做得比过去更优秀,即使要离开公司,也要成功以后,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一激动,一着急,他偏头疼疼了起来。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有一次在公司也疼过,但他不敢说,不希望别人知道,怕公司说自己身体不好,对自己有不好的影响。连廖鹭鹭都不知道。
当晚,Erica打来电话说:“今天Jessica在,我不方便说,我又看了一下你的票据,有些可以解释清楚,有些可以查清楚,其他人也出现过类似的问题,没人说过,解释一下就成了。你也许什么地儿让他们不高兴了,你尽快写个说明,我给公司说说,应该问题不大。”曹福很感谢Erica,心中的焦虑缓解一些了。他也想,最后实在没办法,他直接去找Kevin或公司有关的人解释,没有说不清楚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长期读书做研究形成的习惯,晚上总是要做点什么,可这晚什么也不想做,电视也不想看,在电脑上玩挖地雷游戏,一直到困了,才睡觉。
第二天一早,曹福上班刚坐到座位上,Jessica就打来电话:“曹福,你的说明还没有交上来,如果你不想写也可以,公司同样会根据调查的情况做出决定。”曹福底气足了一些,回答:“没问题,我马上写,今天一定发出去。”曹福很快写好了说明并发出去了。让当时入住的宾馆将盖了公章的说明传真过来了,Peter说他记不清楚了,不愿证明打车票的事,曹福让当时和他一起出差的张广站写了证明,也传真过来了。
中午,Nancy约曹福到国贸一号楼东边的拉面馆吃饭。她已经知道曹福的事儿了,说:“我去找Kevier的事儿都抖落出来,还不知道谁走呢。”曹福赶快制止:“你不要去了,我不想把你牵涉进去,真让我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能处理,不会有大问题。”Nancy还是坚持:“危难之时见真情,您帮了我,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有困难,我一定要帮你。好不容易在公司里找到一个能交心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走。再说啦,我一直窝着火儿,早就想发出来。”曹福问Nancy:“Jessica以前看上去还过得去,今天怎么对我一点情面都不讲,冷酷无情。”Nancy诧异曹福会说这种话:“什么叫人事,都说人事不做人事,现在的人都很现实,公司更是这样,没有讲感情的。他们的工作就是招人开人,按领导的意志办事,为公司的利益服务。她本来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还和Peter有那种关系。这样对你算是客气的。除了dy,她和我们女员工关系都不好。”曹福从小就受这样的教育,资本的本性就是利益最大化,如果人都这样,不就成了资本的奴隶了吗。Nancy真心帮他,曹福很感动。在公司的几个月,他观察到,人们都是各扫门前雪,没有人管别人的事,公司里来来去去,大家都习惯成自然了。从此以后,曹福和Nanancy还偶尔叫上曹福陪她逛商场,Nancy优哉游哉挑剔衣服的样子,也不一定买,特有女人味儿,曹福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感觉她特别享受。看来女人都有这个天性,廖鹭鹭也这样。
实际上Nancy上午就和Kevin的秘书Jessie(杰西)约好了下午和Kevin谈半个小时。Nan汇报了自己最近的工作后,话锋一转:“It is said Cao violated core values. Actually that is is Peter framed Cao beuch better iion, teology, as. Peter is afraid of his position replaced by Cao. You know, Cao has do of work iure ion.(听说曹违反了核心价值。实际上这不是真的,是Peter在陷害曹,因为曹在声誉、技术、其他各方面都比Peter强多了。Peter害怕他的职位被曹取代。你知道,曹在合资谈判中做了很多工作。)”Kevin皱眉,大为吃惊,说:“It’s not your business. We are doiion.(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正在做调查。)你可以理解是外国人或是领导的直爽和直接,也可以理解是他的傲慢和无礼,反正Nancy听后心里不舒服,但她不怕,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说清楚,继续说:“Actually, Peter is an immoral person. He sexually harassed me several times. Cao saed him so that Peter hates d does not want him to work in our paer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他性骚扰过我几次,曹福看见后制止了他,所以Peter恨曹福,不想让他留在我们公司工作。)”Kevin开始是吃惊,后来面露不悦,说:“Are you serious? It’s difficult to distiween sexual harassment and your privacy .(你是认真的吗?难于区别性骚扰和个人私事。)” Nancy明确的回答:“Yes. I am serious. I recorded it.(是的,我是认真的。我有记录。)”Kevin一怔,说:“It’s not my responsibility. You appeal to relevas.(我不负责这种事。你可以向有关部门申诉。)”Nancy很坚决地说:“I will do it.(我会做的。)”走的时候,Kevin把Nancy送到了门口,态度有所缓和,握着她的手说:“Thank you f. I will think of it.Personally,I hope you keep it and dohers.(谢谢你谈的这些情况。我会考虑的。我个人请求你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他人。)
Nancy见到曹福后,大发怨气,说:“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是当头儿的,都会打官腔,真可气。”曹福反过来安慰Nancy:“没关系,他不是说要考虑一下嘛,说明你说的还是起作用了。谢谢你了!”一直到周末,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消息,也没人找他,虽然已经比开始时坦然多了,但曹福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有些担心,希望很快有个结果。
星期天廖鹭鹭到基督教会崇文门堂参加十点半的礼拜。外面看并不宏伟,进去后见到高高的屋顶,两边是典型的哥特式的拱形大窗,镶嵌着彩绘玻璃,主副堂连在一起,显得宽敞高大,当面是一个大大的十字,长长的矮背条椅上坐了一些人。廖鹭鹭在他们上次坐的后面右角的地方找到了Kevin,Kevin穿一件深色的夹克,头顶上稀疏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很有礼貌的站起来给廖鹭鹭让了座,笑着说:“How are you?(你好吗?)”,廖鹭鹭回答:“Fihank you!(很好,谢谢你!)”“How about your son’s English?(你孩子英语怎么样?)”廖鹭鹭回答:“Good! He have progress.(不错!他有进步。)”圣诗班、牧师等进场了,按照程序问安、默祷、众赞、众祷、代祷、献诗、诗经等等,特别是白色长袍的圣诗班唱圣诗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庄重肃穆,廖鹭鹭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仪式结束后,Kevin将廖鹭鹭让在前边,走了出来。廖鹭鹭斟酌一下后,说:“My husband, have problem?(我的丈夫有什么问题吗?)”虽然廖鹭鹭英语说的有问题,但Kevin理解了,听后眉头皱了皱,停顿了一会儿后说:“Our paing it. I think he should be fine.(我们正在做调查,我想他应该会好的。)”廖鹭鹭继续说:“He is ,is good man.(他是一个好人。)”Kevin说:“I think so. You shouldn’t worry about it.(我有同样的想法。你没必要着急这件事。)”廖鹭鹭心里有底了,说:“Thank you!(谢谢你!)”Kevin让司机先把廖鹭鹭送到农大,再回他住的国贸公寓。Kevin和廖鹭鹭坐在后排,聊一些宗教的事情。廖鹭鹭开始和Kevin一起上教堂时,很难用英语交流,现在能听懂一些了,能做一些简单的交流。到了农大门口,Kevin下车给廖鹭鹭开了门,廖鹭鹭下车后道了别,头也不回的进了校门。但心里在想Kevin是一个多么有风度、有修养、又浪漫的男人啊,在这些方面,曹福难于和他相比。回家以后,廖鹭鹭把情况给曹福说了一下,曹福基本放心了。
几天后,Erica告诉曹福,她把曹福写的说明发给了总部、亚洲和中国人事和管核心价值的负责人,并抄送给了Kevier。大家通过讨论,认为不违反公司的核心价值,有些过错,是不熟悉公司规章制度的原因,提请以后注意,并赔了20.3元的电话费。曹福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心想:外企有一套很好的人事管理体系,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即使像Peter这样有权势、霸道的人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减少了对员工的误伤,比较公平,增加了公司内部的凝聚力。国内企业在这些方面应该向别人学习。
曹福路过Kevin办公室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听见里面的人在叫:“Kao.(靠。)”是Kevin在叫,曹福不敢肯定是在叫自己,停了下来,但没有扭过头。“Cao!(操!)”Kevin喊成了四声,格子里的几个人笑出了声,曹福转过脸去,看见Kevin脸憋得通红,可能以为别人在嘲笑他,嚷了起来:“Damn ese!(该死的中文!)”曹福愕然,这不是在骂人嘛!可以理解为该死的中文,也可以理解为该死的中国人,曹福想在格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也会不高兴,但没有人说话。曹福站在那儿没有动,也没有回答。Kevin可能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说:“Sorry, sorry! I mea, ese is too diffie to speak.(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我讲中文太困难了。)”没有人回应,Kevin用手示意曹福:“Please e in.(请进来。)”曹福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Kevin的办公室,原来是Kevin告诉曹福准备一下,明天和Kevin一起到石家庄和新农谈合资企业的事。Kevin还问了问曹福有没有亲戚和朋友在农业部工作,曹福说有,Kevin笑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一行人没有Peter。谈判进行了两天,还比较顺利,基本达成一致。新农最终同意由外方派出总经理和财务总监,但加大了董事长的审批范围和降低了审批资金的数量标准,任何超过5千元的支出都要由董事长审批,以加强中方对合资企业的管理和控制。中方也同意了合资企业经营区域暂时在黄淮海地区。同时外方同意加强与政府的合作,建立大学学生奖学金,资助一些大学和研究机构与玉米种子有关的科研项目。有关合资企业具体人事安排的谈判,曹福没有参加,后来听同学陈炜明说,外方推荐Peter做总经理,中方则坚决不同意,说Peter以前没有做过公司级别的管理,也没有管过业务。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中方知道Peter在合资谈判中,强烈主张和另一家公司合资,听说他们还有一些交易。中方建议曹福,但外方不同意,认为曹福更不具备做总经理的能力,最后决定暂时由Kevin兼任。曹福确实觉得做总经理,自己还需要很多的锻炼和提高。他认为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如觉得自己和中方太熟悉了,可能偏向中方,可能自己的中国情结太重,可能觉得自己书生气太浓,…….,也许吧。实际上,他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当总经理,不过给他提了个醒,当总经理也是自己将来职业发展的一种可能。
剩下的就是把有关合资企业的资料准备好了后,上报有关政府部门批准。
Jessica发邮件希望所有没有英文名的员工最好取一个英文名,因为老外叫起来方便,也容易记忆。中国员工取英文名,主要是依据谐音、意义和个人的喜好取的,曹福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英文名,再加上所有公司有关的文件中都已经是Cao Fu,改起来麻烦,还有他从内心反感Jessica这样过于强势的做法,就没有取。有几个没有英文名的员工取了英文名。有意思的是在外企英文名叫的时间长了,反而忘了很多人的中文名了。
Kevin给廖鹭鹭取了一个“Monica(莫妮卡)”的英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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