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曹福收到了Kevier发的邮件。是有关Nathan要到中国检查工作并参与合资谈判的事，并通知让他参与接待Nathan的工作，主要任务是负责试验地参观、对当地种业经营者拜访和与中方谈判的计划和安排，Peter是总负责人。Nancy在国外待过，英语好，负责翻译。看来Kevier这个“敖先生”翻译不满意。在Peter的邮件中，并没有安排曹福和 Nancy的工作，看来Peter不希望他们参加接待工作，是Kevin后来加的。在合资谈判快要失败的时候，Peter借故请假了，很可能是去安排自己的退路了。当曹福挽回谈判后，他又挤进来了，并在明显的排挤曹福。

&han的事当做头等大事来做，几乎天天开会讨论接待的事，接待方案修改了几次，对时间、地点、接待人、内容、负责人作了详尽的安排，比安排一个国家元首的到访还要周密，比安排皇帝的巡视还要隆重。各人的汇报报告Kevin都亲自听，亲自字斟酌句的修改，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真正体现了美国人的认真劲。曹福还被安排到河北各地的试验地看了一遍，最后选定了赵家井村的试验地，和王弘光商量，对当地的接待工作一一做了安排。曹福以前没有这样的经验，Kevin亲自过问曹福，弄得他还是有些担心安排的不好。Kevihan过来参观的路线走了一遍，路障该清除的清除了，不便利的该修的都修了，各地经销商插旗子、刷标语、门店布置等都安排好了。Kevin把Nathan的喜好都研究透了，知道Nathan对天晴下雨比较在意，爱喝啤酒， Kevin就把参观这几天的天气预报都查了，并发给了Nathan，计划了几次单独和集体和Nathan喝啤酒的活动，真正做到了极致。万事俱备，只欠Nathan来访。

Nathaer很早就到机场去接了。看来拍马屁，媚上级，只要是人，外企中企一个样，外国人中国人一个样。曹福进外企前，听人说，自己也认为，在外企，只要有真本事、努力工作，就能得到发展，可现实并不如此。看来自己那股读书人内在的傲气和不世俗与这种气氛有些格格不入了。

Nathan是一个大高个儿的大胖子，估计得有近四百斤重，像很多西方人一样秃顶，蒜头鼻子，留着山羊胡，有些滑稽，但人显得很温和、友善。一行人坐着办事处的一辆路虎吉普和一辆桑塔纳直奔赵家井村而去。武文、张广站等已在村口等着大家，把大家领到试验地边上，下了车往田间走去。Kevin让Nathan走在了前面，一眼望去，Nathan、Kevin及一起来的几个外国人比中国人高一头。试验地边上，站满了男女老少。到了跟前，人们往后退了退，都好奇的集中在五大三粗的老外身上。胖子老刘说：“这大个儿，比俺胖多了，抵四赵老头儿。”老乡们开始往拢靠，大家穿着各式长袖、短袖、T恤、圆领衫，还有各色军装中山装，有些长时间没有洗了，显得脏旧。这边西装革履，特别是Kevier还打了领带，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书记和王弘光笑脸迎了上来。张书记握住Nathan的手，Nathan用刚学会的中文说：“你好！”张书记还是穿着那件邹巴巴的西服，说：“欢迎，欢迎！”Peter赶紧翻译：“wele.”王弘光介绍：“村里的张书记。”Peter给Nathan和Kevin介绍：“village leader Zhang.(村领导张。)”张书记正想和Kevier接过王弘光递过来的电喇叭说：“今天美国公司万事丰的Nathan和Kevin过来拜访大家，参观试验田。请大家鼓掌欢迎！”大家“劈劈拍拍”热情的鼓起了掌。Nanathan和Kevier继续说：“现在请美国万事丰公司海外业务经理Nathan给大家讲话！”Nathan接过喇叭，稳了稳身子，像一座塔吊一样站在那儿头也不动的说开了：“We are an Ameri seed pany. I am a farmer. My grand， grandfather were farmers. Ameri farmers are farmers， ese farmers are farmers. Serving farmer is our purpose. We will deliver value to ese farmers and a seed industry.”Nathan示意Nancy也接过一个话筒，开始翻译：“嗯，他说他们是一个美国种子公司。他是一个农民。他的爷爷的爷爷也是农民。美国农民是农民，中国农民也是农民。服务农民是他们的目的。也将，有，有益于中国农民和中国种业。”Nathan最后说：“Thank you!”Nancy翻译：“谢谢大家！”有几个人叫了几声“好”。Peter接过喇叭递给Kevin，说：“Please speak to us.(请给我们讲讲话。)”Kevin接过喇叭，想了一下，对Nathan一笑，摇摇头说：“No. Nathan gave a good speeathan做了一个很好的演讲。)Kevin平时各种会议活动都是滔滔不绝，今天一副谦恭的样子。Peter赶紧从Kevin手上接过喇叭，随手就递到在后面的曹福面前，曹福瞬间有一种下人的感觉，在学校从没有过的感觉，不情愿接，但还是接了。

&er对大家说：“let us to visit trials.(让我们参观试验田。)”虽然有语法错误，但老外都能听懂。一行人进到地里开始参观，参观中间， do you think of Wonsifon hybrids? In term with local hybrids.(与当地杂交种相比，你怎么评价万事丰的杂交种？)”Peter略微思索后说：“ I think， Wonsifon hybrids are much better than local hybrids.(我认为，万事丰的杂交种比当地的品种好的太多了。)”Nathan说：“really？such as:（真的吗？比如：）”Peter因为很少到地里参观，对品种了解不多，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但很快镇定的回答：“In growing vigor， resistances， yield， our hybrids have advantages.(在生长活性、抗性、产量上，我们的杂交种有优势。)”Nathan转向曹福问：“what’s your ents?(你有什么评价？)”曹福听了Nancy的劝告，没有乱插话，没想到Nathan会问自己，咯噔一下，但他的内心还是想和Nathan交流，就说：“Based on our trials， our hybrids have had better performaion， seedling vigor， seedlian， but， we her observation iances， yield， grain quality aeristics.(根据我们的试验，我们的杂交种在出苗、苗期长势、苗期抗病性、整齐度方面表现较好，但是关于后期抗病性、产量、品质和其他特性，需要进一步的观察。)”Nathan认真听取后说：“Good! Kao.(好的，靠)” Nathan本来是想说“曹”，发成了“靠”，这是骂人的话，相当于“操”的意思。曹福心想Kevin这样读他的名字，Nathan也一样，忍不住笑了，笑的Nathan不知所措，问：“what？（怎么啦？）”曹福说：“My name should be pronounced [C]，[au]， Cao.(你可以读我的名字，[C]，[au]，曹。)”Nathan跟着发音：“[cau].(操。)”尾音还拉得老长，更难听，抽着旱烟的老张大笑起来，其他人哄堂大笑，Peter忍着只是嘴角微微咧了咧。笑的Nathan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曹福没有顾大家，还是不断地教Nathan发音，Nathan不断地模仿，Kevin也加入学习，发错一次，大家笑一次，几遍之后，基本能发正确了，大家才不笑了。

他们从地里出来，很多农民仍然尾随着Nathan他们继续参观。一个小男孩想碰碰Kevin，被Kevin逮住了，抱了起来，小孩笑着使劲挣脱，好几个人拿着相机照了下来。老张观察了半天，对梁福英诡秘的说：“外国人身上手上的毛真多，像猴儿一样，没我们先进。”梁福英回他一句：“你身上毛少？”和农民照了几张相，Nathan他们就离开赵家井到县城去了。

王弘光自己刚做生意，手上没什么钱，但他看好万事丰公司在中国的发展，想自己和万事丰联系上，做万事丰的经销商，所以没有告诉李兴旺、吴晓燕。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晚上，他狠心借钱把大家请到了县里最高档的县宾馆的饭店吃饭。曹福自觉坐到了大圆桌的下面，靠近门端菜上桌的位置。Peter非常了解外国人喜欢吃什么，更多的点了肉食，如土豆炖牛肉、葱爆羊肉、糖醋排骨等，可惜这儿没有外国人最喜欢吃的北京烤鸭，还特别点了Kevin喜欢吃的松鼠桂鱼。点的都是高价菜，每点一道菜，王弘光的心就颤一下，但他在不断暗示自己“值！值！”Peter知道Kevin喜欢喝中国白酒，在王弘光的极力推荐下，就点了当地的名酒衡水老白干，大家开始边喝酒边吃上了。

Kevin喝的最多，有一些醉意了。Nathan是第一次来中国，刚学使用筷子，使劲夹上一块牛肉，颤颤巍巍的，准备放到盘子里，说：“ese food is very delicious. It is totally differe food. It is a part of ese culture.(中餐非常美味。与西餐完全不一样。它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Peter迎合：“Yes， a lners like ese food. ese culture is very good.（是的，很多外国人喜欢中餐。中国文化非常好。）”Kevin夹了一块松鼠桂鱼吃到嘴里，说：“Yes， but， a is beore westernizatiohe way of life， g， social structure， edu.(是的，但是，中国正在变得越来越西化。比如，生活方式、穿着、社会结构、教育。)Peter紧盯着Kevin，笑脸微微变得严肃和紧张，又变成媚笑，接口说：“Yht. Such as teeth brush， hairstyle， struearly all aspects.(你说得对。比如刷牙、发式、建筑。几乎所有方面。)口气完全转变了，顺着Kevin的口气说下去。曹福觉得Kevin有非常强的文化优越感，Peter更是崇洋媚外，迎合Kevin，有点儿过了，看不惯。最近廖鹭鹭考虑怕对孩子又不好的影响，允许曹福了睡到床上，两人关系似乎有所改善，虽然曹福知道廖鹭鹭是一个信教和很传统的人，不应该有什么事，但想到廖鹭鹭与Kevin一起上教堂，他本能的增加了对Kevin的反感。忍不住插话：“Ihere are 2 main civilizatio a. ese culture represe civilization and has its i aem. ese language， ese painting， ese musiese arts， we have all west has.(世界上主要有两个文明体系，西方和东方。中国文化代表东方文明，且有他自己独立和完整的体系。中文、中国画、中国音乐、中国的艺术，西方有的我们都有。)” Kevin听清楚了，说：“Whie is the main trend and more popular? West.(那个是主要的潮流？那个更流行？西方。)”Peter赶紧接着说：“I more like west oil painting， more like west symphony. More like violin.(我更喜欢西方的油画，更喜欢西方的交响乐，更喜欢小提琴。)”Kevin接着说：“English is aional lahe way， if you speak English，you ywhere in the world. Only ese speak ese. ese is difficult to learn.(英语是一种国际语言，这样，假如你能说英语，你能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只有中国人说中文。中文难学。)”曹福知道Kevin学了一段时间中文，觉得难学，就放弃了。这说明Kevin还是不了解中国，或者是他不愿意了解。曹福还是想多向他多介绍一些中国，就继续说：“ese is a aem. The expression of ese is easy， d simple. It easily use its own words to express the meaning of loanwords ahings. Such as telephone， in ese，‘Diay，‘Hua’means talking.‘Dianhua’meaalking’. d English are so different that it is some what difficult for westero learn ese.( 中文有独立的和完整的体系。中文表达容易、清楚和简单。很容易使用自己的词汇表达外来语和新事物。比如‘电’意思是电，‘话’意思是‘说话’，‘电话’就是电的说话。因为中英文差别太大，对西方人来说，学习中文是比较困难的。) Nathan看见大家争论，笑了笑说：“Each civilization has its advantages. You ot say whie is better.(每个文明都有它的长处。你不能说谁更好。)”Peter又转过来附和Nathan说：“Your eely good！（你的评价绝对对！）”曹福看Nathan在打圆场，也想缓和一下，就说：“Two systems learher. a has a long history. Learnt a lot from other civilizations.(两个体系互相学习。中国有一个很长的历史，从其他文明学习了很多。)”Kevin可能是喝多了酒，并没有顺着Nathan说下去，红着脸，执拗的坚持：“America， short history， but， the world leader. It has good social strud system. It’s Ameri to fight against terrorism in Afghanistan， in the world. We protect the world.(美国，历史不长，但是，是世界领导。它有很好的社会结构和体系。是它在打击阿富汗和世界上的恐怖主义。我们在保护全世界。)”曹福觉得Kevin太有优越感了，我们是来打工的，不是来出卖灵魂的，不能让Kevin太自以为是了，一股较真的劲儿上来，还想说要不是“911”，美国人会真反恐吗，这时瞅见Nancy一个劲儿的朝他摆手，他才忍住没再说了。自从上次酒吧的事以后，曹福和Nancy两人见面后都有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Nanancy有了一种亲近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话题，曹福心里不爽，对美国人的神秘感没有了，对Kevin还有些反感，一直没有说话。Peter不时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瞟瞟曹福。大家都说英语，王弘光和张书记他们基本上插不上话。临结束的时候， Kevin红着脸，摇摇晃晃的对曹福说：“I heard ese chess. Most people in the world play you play with me?（我听说有中国象棋。世界上大多数人下国际象棋。你能和我下吗？）”曹福喜欢下棋，主要是中国象棋和围棋，也喜欢国际象棋。他谦虚的回答：“Yes， I play a little.(可以，我只会一点点。)”

不知王弘光从哪儿弄来一副崭新的国际象棋，因为外国人不希望人们到私人房间，特别注重隐私权，就在宾馆大堂下了起来。 Peter因为给两个老外挡酒，表现的很仗义，喝了不少酒，虽然酒量大，也喝醉了，让人扶着进房间去了，Nathan时差还没倒过来，觉得累，也回房间去了，其他人基本不懂国际象棋，但为了捧场或看热闹，都过来围着看下棋。实际上曹福的棋艺不如Kevin，但因为Kevin喝多了，下了一个昏招，把王送到了曹福的口中，Nancy懂，在一边摆手示意曹福不要吃，可是送到嘴边的肉不吃也不行，就问Kevin悔不悔棋，Kevin可能碍于面子，坚持不悔，曹福只能吃掉了王，赢了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说话，Kevin悻悻然回房间去了。Nancy责备了曹福几句，曹福心情既有高兴，又有后悔和担心。

事后，Peter把曹福拉到一边，严厉的说：“你怎么回事儿？让领导不高兴，有你这么做事儿的吗？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曹福不服，说：“他们瞧不起中国人，说的不对，你也是中国人，你能忍受，我不能。”Peter生气了，说：“出来混，就得忍着，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待遇，忍不住，回学校去。” Peter比自己年龄还小，做自己的领导，心里多少有些不服，还这样训斥自己，就说：“再怎么样，也得有尊严。”Peter生气了，说：“就你有尊严，就你有正义感，那叫傻，棒槌！我说你不听，害的我都要跟着你受连累。光溜溜的来、赤条条的去，都是人，什么中国人外国人的，什么中国外国的，管他这文化那文化，都是打工，都是挣钱，都在同一个公司，就是一个公司的人。记住我们是在美国公司打工，不要再生事儿了。”曹福还想说什么，Peter伸手制止，说：“打住！要想在这儿工作，做好你自己，不要管闲事。”曹福忍住不再说了。曹福后来想，Kevin确实偏狭一点，瞧不起中国，又以势压人，自己说的没错，可Peter也有他的道理，Nancy也那样说，这又是多大个事儿呢，这是职场，自己是不是太幼稚，太不成熟了？要是这次真得罪了Kevier，对自己确实不利。

睡梦中，曹福被一阵座机的铃声吵醒，他懵懵懂懂的拿起床头的电话，只听话筒里说：“你是外国公司的的人吧？”曹福回答：“是呀。什么事？”“你们两个老外消费不给钱，给扣住了。”曹福被惊醒了：“在哪里？”“星光歌厅，快过来。”曹福来的时候见到过这个歌厅，就在宾馆右手边不远。“好的。”他放下电话就给王弘光打了一个电话，很快王弘光就到宾馆和曹福、张广站一起赶到了星光歌厅。王弘光叫曹福不要急，他已经托人了。

包间满屋子里都是人，Nathan正对着荧光屏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头，抬头看见曹福他们来了，眼中冒出希望，欲言又止。Kevin在Nathan的旁边躺在沙发上，也瞅见了曹福他们，满脸通红，没有动弹，显然是喝多了。曹福上去和一个年龄大一点的警察握了握手，讨好的说：“警察同志，我是万事丰公司的曹福，麻烦您了。”警察一脸严肃的说：“这两个老外，消费了不给钱。鸟语又听不懂，歌厅就报了警。”曹福说：“我估计他们不是不给钱，可能他们的外卡在这里用不了。”一个穿西服的经理模样的人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糊弄我们，他们要是对中国不了解，还敢到歌厅来？”实际上，Peter在北京带Kevin到过高档歌厅，外卡可以用，所以Kevin自视熟悉，敢带Nathan过来。曹福觉得歌厅不讲理，但也不好驳斥他们，就说：“也许吧，对不起了，钱我们来给，多少钱？”经理说：“一千二百三十。”王弘光问：“这么多？”曹福赶紧说：“没关系，我们给。”警官插话了：“他们不仅仅是赖账的问题，还涉及到三陪的事儿，要把他们带到所里去。”歌厅经理赶紧说：“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就唱歌没给钱。”警官厉声呵斥：“胡诌，唱个歌要一千多，我知道你们的包间价，过后，我去找你老板。”曹福求他：“他们不了解中国国情，以后一定注意。”警官不屑：“不了解国情，还敢到歌厅，到哪个国家就该服哪个国家管。走吧！”这时王弘光站出来说：“张警官，我见过您。”警官看看王弘光，说：“是吗？”王弘光递上一根烟，警官没接，王弘光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手下留情，下次不敢了。”警官说：“我们是在执法，不是卖小菜。”王弘光连连点头，伸手拉住警官说：“您到外边，有个事给您说一下。”警官扭着头说：“在这儿说不行吗？”王弘光说：“还是外边说比较好。”王弘光把警官拽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张警官的声音：“王局啊，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很快，张警官和王弘光两人进来了，张警官清清嗓子后非常正式的说：“这两个老外是到我们这儿来投资的，我们欢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是个误会，叫他们把钱交了，让他们走。”曹福握住张警官的手，一个劲的感谢，张警官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又对着歌厅经理说：“叫你们老板过来一下。”经理赶紧吩咐边上的一个服务员说：“就收他们的包间费和茶水费。”张警官无可奈何的骂了一句：“真是个傻瓜！”曹福他们付了钱后，搀扶着Kevin一行几个人回到了宾馆。

在上升的电梯里，Nathan仍然惊魂未定，充满感激：“Thank you， k you， very， very much! I did nothing， just sang some songs.(谢谢你，曹。非常非常谢谢你!除了唱歌，我什么也没做。)”Kevin靠在电梯的墙壁上，清醒一些了，他瞅瞅曹福说：“Grateful！ Keep it to you!(谢谢！保守秘密！)”曹福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曹福又交代王弘光和张广站保守秘密后，就睡觉了。曹福想Nathan第一次到中国，肯定不敢到那种地方去，看来Kevin不止一次去过歌厅，要不然不敢带着Nathan去。Kevin看上去道貌岸然，也好这一口。曹福对Kevin与廖鹭鹭交往就更有芥蒂了。

后来，县里的最大经销商李兴旺知道老外来过，不以为然。吴晓燕了解万事丰后，认为可以联系一下，也不是太当回事。

&er第二天不知怎么知道了昨晚的事情，非常后悔自己喝醉睡着了，所以很早就在餐厅等着Nathan和Kevin，他们一下来，就一直陪着Nathan和Kevin，寸步不离，非常热情。

退完房后，Nathan他们一行人赶到石家庄新农公司总部。这是建在郊区的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中间一个走廊，二楼两边是董事长、副董事长、总经理等各种办公室。他们被领到了二楼顶头会议室坐下。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矮个儿男人走了进来，曹福在一次全国的什么会议上见过他，他是新农的董事长杨世安，穿一件对襟褂，满头花白头发，比朱总更像农民。杨董事长和Nathan、Kevin打完招呼后，径直走到曹福跟前，握住曹福的手说：“哎哟，这不是农大的高材生嘛，都跑到外企去了，我们一个都招不到，嫌我们庙小吧？”曹福谦虚的说：“不是！不是！”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Nanathan频频点头。杨董事长和每个人打招呼后，就和Nathan、Kevin，加上翻译Nancy到董事长办公室谈事去了，其他人都留在了会议室。剩下的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曹福很少和Peter交谈。

过了下午一点，他们才从董事长办公室走出来。中方建议为了将来能得到政府有关部门的支持，加强联系，晚上由万事丰公司请省里有关领导吃饭。后来Nancy告诉了曹福会谈内容，除了中外方在总经理和财务总监的人事安排上还有分歧以外，其他基本达成一致。中方投资51%，外方49%，中方控股，董事长由中方杨董事长担任；外方不再收取管理费；虽然中方认为品种使用费12%仍然较高，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但非常担心政府可能不会批准，需要再做工作；双方签订品种种质资源保护协议，并尽力得到政府的支持。张董事长还表扬了曹福在合资谈判中所起的作用，在两个老外面前说了不少曹福的好话。朱总对曹福格外亲近，陈炜明反而表现的生疏。

中午就在新农公司内部食堂吃的饭，由公司厨师做的农家饭，张董事长一个劲儿的说外边餐馆的菜不仅贵，还难吃，他们家的菜最好吃。两个老外，特别是Nathan还特别喜欢吃，喝的也是最便宜的衡水老白干，Nathan比昨天喝的多了，看来张董事长也爱喝点酒，一时兴起，和Nathan、Kevin一起唱起了《红河谷》，其他人也跟着合了起来。传说中的张董事长节约还真是名不虚传。

曹福他们住在带有政府性质的五星级宾馆河北世纪大饭店，公司有规定，不能住在三星级以下的宾馆，理由是不安全，公司的高管和外国来的员工都会住五星级宾馆，最好是住涉外宾馆，曹福觉得外国公司就是奢侈，有钱。本来应该住在更好的石家庄皇冠酒店，是新农公司给定在了河北世纪大饭店，Kevin并不十分满意。

&er跟Kevin说，怕参加宴会的人太多，最初没有安排曹福、武文和张广站参加，Kevin听后皱皱眉，觉得不妥，也似乎感觉到了Peter的真正目的，他知道曹福是有价值的，他不希望让曹福不舒服，很快确定曹福和张广站参加这次宴会。按照安排Nathan、Kevin和省领导、新农公司领导坐在主桌上，Nancy作为翻译也坐在主桌上，万事丰公司的其他人都要坐在另一桌上。可是当入座的时候，新农公司的张董事长和朱总硬是把曹福拽到了主桌上，Nancy还拉曹福坐在了她的边上。张董事长和朱总是因为曹福在谈判中有功，给与他的荣誉，Nancy则是觉得曹福亲切可信，要他坐在旁边，同时自己不懂专业，希望他能帮他做一些专业词汇的翻译。

约定的时间刚过，省领导鱼贯而入，来了不少人，幸好是张大桌子，都坐下了。除了领队的农业厅副厅长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外，其他人都穿着衬衫，打着领带，都收拾得整洁干净，有些人的头发还梳的油光发亮，因为这是一个会见外宾的正式场合。大家希望邀请的省政府领导和农业厅长没有到，张董事长特别感到失望，Nathan倒也没什么，因为在美国生意上的事很少与政府打交道，他并没有认识到政府有多么重要。

餐桌上，大家寒暄过后，政府领导也谈到了担心外国公司进入中国后，对中国国内种子公司冲击太大和粮食安全问题，Nathan做了解释，他说外国公司进入中国除冲击以外，也可以通过竞争提高中国公司的竞争力；外国公司带来先进的管理和技术，可以提高中国农业生产率，实际上是提高了中国的粮食安全，但领导们说如果种业掌握在外企手上，是不安全的，Nathan则没有解释清楚。曹福这时自然而然的站到了万事丰公司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真可谓屁股决定脑袋。他想外国种业公司来到中国，就会把先进的管理和技术带到中国，我们这些中国人就会掌握这些技术，即使外国种子公司离开了中国，技术留下了，人才留下了，种质资源留下了，中国种业提高了，对中国没有坏处。他现在学聪明了，知道这种场合不是自己随便说话的地方，他没有说出来，但觉得有些不自在。Peter被安排坐在另一桌，也生一肚子气。整个宴会期间，惯常的笑容没了，哭丧着脸，话也少了，他已明显感觉到来自曹福的压力，心里在琢磨着下一步对付曹福的计划。

虽然大家通过沟通，观点更加接近，但还是有分歧。Nathan还在不断赞赏中国菜好吃，酒也格外有风味。Kevin补充说中国菜种类多，进一千家餐馆有上万种菜，口味都不一样。大家谈笑风生，气氛热烈，友好。政府带来了一个男翻译，主要是由他翻译的，只是有时涉及到较难的专业知识，曹福才帮忙翻译一下。Nancy显得很轻松，大部分时间和曹福聊天，低声讨论官场应酬的规则，还是Nancy教育曹福的多。为了招待好领导，新农提议上国酒茅台，大家喝的很尽兴。最后结账，按公司规定由最高领导付钱，Nathan买单时知道账单以后，惊的他的双眼张大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四万八千伍佰元。他直摇着头，口里念叨：“My God! My God!(天了！天了！)”送走领导后，回酒店房间的路上，Nathan说中国式的就餐，很热情，很丰富，但比起西方式的正餐或自助、套餐，剩了很多菜，太浪费，还不时的抱怨饭菜太贵，Kevin一个劲儿的给Nathan解释，说这是中国的传统，还说喝这种酒是新农的意见，他是反对的，Nathan并没有直接说他的不是。Nancy贴着曹福的耳朵轻声说：“老外也是井里的青蛙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曹福微微一乐。

按计划第二天晚上由政府回请万事丰公司和新农公司。第二天一早新农公司告诉Nathan，如果万事丰公司不降低品种使用费提取比例，政府就不回请了，这就意味政府不会批准合资企业的建立。实际上当天晚上省政府领导和厅长没有出席晚宴，Peter就说可能有问题，可是Nathan和Kevin没有这种感觉。Nathan不清楚是政府的意图还是新农谈判的计策，但不管怎样，他已没有退路，否则，公司多年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中国是世界上最有潜力的种子市场，是公司将来利润的最大增长点，对公司的发展至关重要，万事丰一定要抢得先机，必须往前走。本来这种提取比例在全球是很高的，公司在其他国家基本是独资，只有在中国等极少数国家是合资，万事丰的品种有明显的优势，希望通过品种提取费保证公司的利润，Nathan知道降低到10%也是比较高的。他和Kevin商量后，立即给总部打电话汇报情况，总部勉强同意了10%的比例。和新农沟通后，政府同意晚上回请。

政府回请的饭店是石家庄刚建成的世贸皇冠酒店，比河北世纪大饭店更新、更大、更现代、更有西方情调，更让Nathan一行人吃惊的是，宴会厅比昨天的大了两倍，其他的桌子都撤了，只摆了四张桌子，显得空空荡荡，同时也显得更加正式庄重，像国宴一样。大厅金碧辉煌，头顶两盏巨大的吊灯，真像西方某国的皇宫。农业厅和新农公司的人已等在那儿了，农业厅这次来的人更多，大家一一介绍，厅长来了，也姓曹，是一个梳着背头，脸长得方方正正的人，一看就是领导，非常热情。Nathan、Kevier也坐在了主桌上。Nancy、武文、张广站和曹福都被安排在了左边的桌子上。Nancy低着头轻声对曹福说：“你看，今天变了吧。”曹福说：“看Peter长得胖胖的，心眼真多。”聊着聊着，突然灯灭了，几声呼叫和抱怨，只见前面打出：“祝内森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Nathan!”音乐同时响起，大家很快明白过来，用中英文唱起了生日祝福歌：

“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

...........”

一束灯光照射在左前方的门口，只见Peter推着大蛋糕从门后走了出来，径直向Nathan坐的地方走过去，大家陆续站了起来，整齐划一的更洪亮的唱着，嗡嗡的共鸣，一浪高过一浪，甚至连服务员都唱了起来，群情激动，曹福都有些感动了。Peter走到Nathan旁边，给Nathan戴上了酒店特制的皇冠帽，Nathan激动的手足无措，切蛋糕时，颤颤巍巍，切得七零八落，没有人往Nathan脸上涂蛋糕，可是Nathan吃蛋糕时脸上糊上了蛋糕末。大家都分上一小片蛋糕，快乐的反反复复唱着生日歌，没有停下的意思。

Nathan擦擦脸，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音乐停了，歌声也停了。Nathan红着脸、声音嘶哑的说：“I am， am so excited. I do not knos today is my birthday. I do not know what to say.”昨天的那个翻译开始翻译：“我太激动了。我不知道是谁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知道说什么。”他清了清嗓子，用手画了一个十字，又用双手在胸前交叉往下压压，继续激动的大声说：“Anyway， thank you， thank you all.(不管怎样，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所有的人。)”还没等翻译翻译，大家鼓起掌来，有人用中文喊：“生日快乐！”Nathan向喊的人挥挥手说：“I do a， I kn that is happy birthday to me. Thank you!”翻译说：“我不懂中文，但是我知道你在说我生日快乐！”大家又一次鼓掌。Nathan继续说：“A Ameri story says: If a Ameri dig a hole in the grouher side of the earth， a ese is waiting for you. He will pull you out to a. I am here.”听得懂英语的人开始笑了，翻译乐着翻译：“一个美国故事说：假若美国人在美国那边挖一个洞，地球的另一边有一个中国人正在等着你，他会把你拽到中国。所以我在这儿了。”又是一阵更大的笑声。Nathan继续说：“It is totally different from what I heard when I was a child. ese are kiic people， full of ess. Most Ameriever eihday， never! I am a lu. Thank you.”翻译说：“完全和我小时候听到的，听说的中国不一样，中国人既善良又热情，充满了创造性。大多数美国人绝对没有经历过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甜美的生日。我是一个幸运的人。谢谢大家。”鼓掌。Nathan继续说：“Wonsifoo a， bri cept， tea， especially germplasm that are helpful to a. Joiure meaher.”Nathan举起酒杯说：“Tha leaders! Thank Xinnong! Thank everybody here! Cheers！(谢谢政府领导！谢谢新农！谢谢在这儿的每一个人！干杯！)”还没等翻译，大家站起来用中英文说着谢谢，干杯。翻译补充翻译：“万事丰来到中国。他们带来不同的理念、技术、管理，特别的是种质资源，这些都是对中国有帮助的。合资就是互相帮助。”曹厅长站起来，满脸笑容，首先对着旁边的Nathan和Kevin说：“欢迎内森和凯文从美国那边挖个洞爬到这边来和我们合作！”大家都笑了，Nathan和Kevin一头雾水，Nathan转瞬假装微笑，翻译说：“wele Nathan and Kevin crawl to a hole. Cooperate with us.”听完后，Nathan和Kevin都大声笑起来。曹厅长继续说：“外国公司到中国对中国种业公司是一个冲击，谁叫人家比我们先进呢，狼不进来，羊永远不会强大，也许我的比喻不恰当，你们看，我们国家的家电行业，不就是引进了外资以后，竞争激烈了，国内企业成长了，变得强大了。还有一句俗话说：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怕这怕那，闭关锁国，什么也办不成，永远不能进步。要不是***同志改革开放，我们哪有今天。”曹厅长示意翻译，翻译说：“It is a severe ultinational seed pao a， because they are more，mu ese seed panies. If wolf does not e in， sheep rer. It may not be a good example. Such as household eledustry， we intrn panies， more severe， petition. And finally， lodustry beger. Another proverb: do not drop the to the wolf den， ot catch the wolf. Scare， ， close the door， ot su anything. If Deng Xiaoping did not reform ahe door to the world， we do not have succeed today.”Nathan不断点头，他也在想公司一直担心种质资源保护的问题，如果好的品种被中国同行拿去了，公司就没有优势了，也同样要舍得，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

曹厅长继续说：“谢谢内森和凯文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共建我们的共同事业，谢谢刘总（Peter）和其他万事丰公司的员工把他们带到河北，为我们河北的种业发展做出贡献，要是能够合作成功，在中国是一种创举，是双赢，谢谢大家！”很多人鼓掌，Nathan和Kevin虽然没听懂，也鼓起掌来。翻译说：“He just said: thank Nathan and Kevin f to far away. You e to set up our joihaher Wanshifeng employees f to introdushifeng to Hebei province. If we su cooperation， it is a ess，ess in a. It is a win- win. Thank all of you!”Nathan、Kevin和大家又一次鼓掌。农业厅的领导、新农的领导，Nathan和Kevin也入乡随俗，学着相互敬酒，到各个桌子一一敬酒，Peter一直跟在他们的后边，胖胖的脸上堆满了微笑，即使见到曹福他们的时候也是一样。“敖”先生同时尽一个翻译的职责。同样喝的是茅台，比昨天喝得更多，时间更长

走的时候，Nathan还是一个劲儿的“My god！My god!(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今天让他更加吃惊是看上去今天花的钱比昨天多多了，一比较，他不再为昨天的花费可惜了。Peter跟在Nathan和Kevin的屁股后面，肥肥的屁股一颠一颠的走了出去。曹福几个人在后面，张广站一个劲儿的向前面的Peter努嘴，Nancy 鄙夷的说：“媚样儿，德性。”曹福觉得无法理解：“公司怎么会这样？还有这样拍马屁的人。”Nancy说：“越是没本事的人，越是会这些，要不然在公司咋活下去啊，你甭说，他活的比我们都好。”曹福心想原来说外企靠的是能力，原来也不过如此。张广站说：“虾有虾路，蟹有蟹道。”曹福不屑，说：“太没有人格，我不会这么做。” Nancy不同意：“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时间长了就说不准了，社会现状无法改变，要想活下去，要想活的更好，你必须适应，必须改变自己，到时候就不一定咯。”张广站相信曹福：“曹经理不会的。”Nancy讥讽的一笑：“等着瞧。”

后来传说Peter暗地里给Nathan送生日红包，说是中国的传统，被Nathan拒绝了，反而被Nathan给说了一顿，没有留下好印象。实际上Peter在公司里过过一次生日，大家都送了钱，一起吃了一顿饭，在中国很正常，在外企，肯定不行。后来大家议论纷纷，还有人反应到总部去了，就再也没人做这种事了。

Nathan回美国的时候，特意到曹福的座位，感谢他的帮助，并暗示了对卡拉OK事的感谢，也充分肯定了他的职业素养和技术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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