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给你讲那个案子发案的日子我还记得?你说牛不牛?”张明达得意地说。
“厉害,这么多年还记得。不愧是老刑侦出生。”刀俊竖起个拇指说。
张明达童性大发,做出个抱拳的姿势,然后开始述说。
“案子发生在1996年12月8日,现场在龙马山马家村前山的一个悬崖壁上。哈哈,就是现在搞蹦极那里。听说玩的年轻人还不少,连外省人都来蹦。”
“尸体是一个小孩去山上放羊,跟着羊走山路发现的。高度腐败,头面部、胸腹部都已经露出了骨头,四肢被野兽撕咬啃食。”
“按这个情况应该是死了六七天了。经过大量走访,龙马村和附近村庄都没有人员失踪。派出所也没有人报案”
“死者顶枕骨严重凹陷性粉碎性骨折,骨折有方形棱边,可以推断是锤子类重性钝器工具打击所致。”
“他的四肢和躯干虽然高度腐败,并且被野兽撕咬啃食,但从残留的组织上可以确定没有创口和其他损伤。”
“死者身体强壮,没有抵抗伤,王家洪分析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趁死者不注意时攻击所致。”
“而且奇怪的是,死者位于悬崖壁上,却没有高坠损伤,很明显是被人藏尸至此的。因为悬崖壁下方坡地多是另外一个村子的旱地,经常有人活动,从高处直接丢下,尸体极有可能落到旱地里,很快被人发现。”
“但是事隔太久,我们苦苦寻找第一现场,翻山遍野,都没有找到。”
“当时有警犬就好了,我们是用两只脚走啊。那里的山到处是石头,陡峭,长的又都是荆棘。那时我们穿的还都是解放牌胶。”
“第一天,就走得我满脚掌都是水泡,有的还破了。走的时候不发现,停下来休息再走,那就是钻心的疼痛了。头脸,四肢都被荆棘刺破,又辣又疼。衣服裤子上不是大洞,就是小洞。现在,你们年轻人体验不了那种艰苦了。”
“这样盲目的搜寻根本不是事,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还好,毒化检验很快出来,排除死者生前饮酒,排除中毒死亡。这就更倾向于是熟人作案了。”
“当时,市局做不了,要送省厅。复杂的省厅也做不了,要送北京。结果不会很快出来。而且当时的网络系统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就算做出来,上网也难以大范围比对。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将结果和几个重点嫌疑人比对。”
“你说,尸源都落实不了,破什么案,是不是?所以说这个案子,在当时大家都认定是块硬骨头,几乎没有谁有信心破案。包括现在的杨副局长,当时的杨大队长。”张明达吸了一口,朝刀俊抬抬头说。
“杨副也参与这个案子了?”这下,刀俊更感兴趣了。
“参与了。他是个难得的业务型领导,是凭能力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当时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队长了。”张明达说。
说着,张明达抓起床头柜上的烟,抽出一棵,咬到嘴上。再抓起火柴,抽出一根,“唰”地擦燃,点上香烟。
刀俊发现张明达抽烟一般只用火柴点烟,极少用打火机,就奇怪地问到:“老张,你抽烟不用火机?”
“不用,打火机冰冰凉凉的,没有激情!用火柴擦才有思想碰撞的那种感觉。借你们年轻人的话说,老张抽的不是烟,是思想。哈哈哈!”张明达拉过烟灰缸,弹了弹。
“哦,原来是这样的!没想到你老人家还讲点情调。那尸源是怎么落实的呢?我们的大思想家。”刀俊看张明达心情不错,狡黠地笑了笑,俏皮地说。
“哈哈,你小子就是嘴灵。是这样的,王家洪解剖尸体,打开胃,仔细翻看胃内容物,发现里面一些豆芽的成分。”
“就是这个豆芽,这个太关键了,你知道吗?现在,你们肯定无法想象,凭这个东西能落实尸源。”
香烟袅袅,熏得张明达双眼眯成缝,但是透过烟缕,刀俊还是感受到了张明达眼神炯炯,沉浸在成功的感觉之中。
“豆芽?这个豆芽与众不同,是特别的品种?”刀俊迷惑不已,确实抓破脑子也想不到豆芽菜和尸源有何关联?豆芽菜随处可见,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不是,就是普普通通的豆芽。你想不到一点不奇怪。这个和时代有关。那个年代,豆芽菜平时吃不到。一般是在办红白喜事的宴席时吃,尤其是在农村。这么一说,你肯定能明白了。”张明达说。
“是有点思路了。这个人在有关喜事或者白事的宴席上吃过饭,又不是本地人,那么他就是来做客的!”刀俊低头沉思一阵,抬起头,推推一直往下坠的眼镜说。
“嗯!”张明达赞许地点了点头,“往下说。”
“死亡时间你们推断是六七天,那么就先搞清楚十天之内,有哪几家办过红白喜事。通过这些人家,把来做客的外地人全部落实,一一进行排除,就能落实尸源。”刀俊皱着眉,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一板一眼地分析。
张明达向刀俊伸出大拇指,高兴地说,“不错,不错!你的思路比我们来的快,后生可畏。当时我们可是花了两天时间,大费了一番周章的。”
“多谢前辈夸奖,主要是你们前辈积累的经验教育了我们。哈哈,我们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问题,当然要来得快。而你们当时,每走出一步几乎都是在探索。”刀俊做出一个抱拳的姿势,恭恭敬敬。
张明达吸了一口烟,点点头,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们是靠这个办法,找到了那段时间办喜事的人家只有一家,而且也证实当天的宴席之中确有豆芽菜之后,按照送礼的花名册一个个去落实,才找出了尸源。”
“结合衣着去落实可能更快。”刀俊说。
张明达深深地看了一眼刀俊,点点头,说,“有道理。不过死者的衣服被野兽咬烂,最主要的是喜事人多,又过了十多天,没有人记清谁穿什么衣服。”
“最主要的是,死者是一个在龙马镇做小建筑工头的外地人,除了为他做工的新郎和他相熟,村里人都不认识他。所以花费的时间很长。”
“那段时间没有工程,他一个人守着工地。虽然七八天没有和家人联系,但因为电话费贵,他和家人之间平时也就是十天半月打个电话。所以家人也不觉得说有异常,还以为他活得好好的。”
“那么一个偏僻的山村,现场跟谢永琴和罗刚的案子一样,是可当做一个封闭的环境去看的,不怎么会有外地人。”
“前前后后看下来,作案人是马家村的无疑。新郎在洞房,肯定是可以首先排除他的作案嫌疑。而其他村里人又都反映不熟悉死者,或者不认识,这就难了!”
“如果是你,你说这个嫌疑人要怎么找呢?这是不是相当于成了日本侦探里的密室杀人案了?”张明达以考人的目光盯着刀俊。
刀俊抓抓脑壳,聚精会神思考了一会,说,“不管怎么样,首先你们肯定还是缩小嫌疑范围。死者是个小工头,那么杀人动机极有可能就是图财了。”
“什么人会胆大到为了图财去杀人呢?平时一定也不是好人,说不定劣迹斑斑。比如赌博,好吃懒做。”
“反正龙马村当时人口肯定不会多,这种人在村子里就肯定更不会有几个人。把他们一一找出来,进行排除,这个非常容易做到。”
“而且你们已经分析,死者在悬崖壁上是藏尸行为,第一现场离藏尸的地方也许也不远,那么这种行为一个人极难完成,最少得两人。那么,两人能共一起作案,说明他们之间关系一定是亲密。”
“也就是说,你们只要找出平时关系比较亲密的两个坏人就行了。这样的话,放眼望去,也许就是一目了然了。”
小城法医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