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张巍家大门没有像上次那样敞开,而是紧闭着。刀俊看到门框上黑纸白字的挽联,心中百味杂陈,不是滋味。出自私人感情,对于抓捕张巍,刀俊有些于心不忍。
“咚咚咚”小组长用力敲门,“张巍,我是王叔啊!你在家吗?”
原来张巍的母亲死后,村委会也害怕张巍想不通,或者感情上承受不了,会轻生,就喊小组长和他的几个亲戚经常去窜门看看。所以,刀俊他们为了不让门内的张巍起疑心,拒捕,或逃跑,就让小组长敲门。
小组是使劲敲了几次,都没有人来开门。屋内也没有响动。
大家正在怀疑张巍不在家时,“咣”一下,门拉开了,张巍就站到了大家面前。
脸色蜡黄,颧骨突出,落在深深眼窝之中的双目无精打采。一看就是深陷在悲戚之中不能自拔,悲痛欲绝,心如死灰之人。
看到刀俊他们,张巍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但是对他们的到来却已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你们终于来了,近来吧!”张巍说。
进门,场院布满鸡粪,树枝、树叶杂陈,应该是好几天没有洒扫庭除了。大榕树下的石桌上没有了凳子,张巍把大家带让到那儿坐下。这回他也不再客气了,自己也坐着不动,可也不主动说话。
“张巍,大妈什么时候不在了?人走了,你要节哀,想开些,有些事情还得面对,该承担的还要承担。”进门,王所长面色凝重,带着长辈的口吻说。
“好,叔叔。普宏是我杀的,我妈头七已过,我也正准备去自首呢。抓我吧!”原来昨天是他妈妈的头七。张巍一脸痛苦地望着大家,伸出了双手。
“就是为了钱?”文涛大声呵斥,声震大树,簌簌抖动。
这一声吼,也掀起了张巍的感情波澜,再也不平静了,身子颤栗,“哇”一声哭了出来,“我也不想啊!我真的不想。普宏,对不起!普宏,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会给你偿命的。”
说着,普宏就要一头撞到石桌上,辛亏文涛反应快,一把将他牢牢抱住。
“你们有车,赶紧去兑彩票,有55万,明天是最后一天。”在文涛的怀抱中挣扎了一阵,张巍最终瘫软下来,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袋,以请求的目光看着刀俊一行人。
“彩票在里面,昨天我想起它,差点没有把它烧给我母亲。你们快点,普宏还有弟妹在上大学,父母身体不好,需要这些钱。呜,呜,呜………”张巍再次大哭起来。
张巍此话一出,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知道这样,你还要杀人?”刀俊愤怒幽怨地看着张巍。
接过彩票,刀俊马上和陈海汇报情况。
“他承认了,就尽快把他带回来,如果不出意外你们明天下午下午三、四点怎么也能回到省城了。”
“我们这边的逃犯已经抓到,明天一早我和王顺就去拉普宏的父母上省城去,三、四点也能到省城。到时候我们省城遇,应该耽误不了兑奖。
“实在不行,我们又和领导汇报,让他们和福彩中心沟通。”
陈海沉吟了片刻,就做出了安排。
和村主任他们说明情况后,刀俊他们带着人要走。刚把张巍押上车,村主任就把王所长拉到一边,手搭喇叭,说了一阵悄悄话。边说,还边望向车子。明显是在说和张巍有关的事情。
王所长回来没说什么就让开车,林俊和文涛满肚子好奇,又不好问。
车子驶出村子,走了好一阵,王所长才开口说话,“张巍,到那边要好好配合我们警察,主动坦白。你知道你们村长找我说什么吗?”
张巍失魂落魄,耷拉着脑袋,一脸茫然的摇头。
“他说,你本性不坏,都是为了救你妈。他和村子里的人让我求求这两个警官,能不能从轻处罚你,给你个机会。你看看,他们对你多好!”
王所长说话一向响亮,这几句话却说得极尽轻柔。一边说,他还一边轻轻拍着张巍的大腿,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
原来村长是说这么一回事,刀俊和文涛听了,一肚子的疑云才散开。对张巍和普宏两个人的命运,他们都感叹惋惜。
“但是你知道吗?公安机关只负责收集证据,定罪量刑是法院的事情。不过只要你认罪态度好,好好表现,我们会把这些情况反映给检察院和法院,他们一定会酌情考虑的。对吧,两位兄弟?”说着,王所长转换了说话对象,也想让刀俊和文涛照顾一下张巍的意思。。
“是的,就是这样!能够主动坦白的,一般都会从轻的。你这次没有销毁彩票,替普宏一家人考虑,定罪量刑的时候法院也会考虑进去的。”
文涛具有狭义心肠,他跟着王所长,赶紧趁热打铁,算是做张巍的工作,但其实更是安慰,让他减轻一点内心的负罪感。
“叔叔,不用从轻了,我但求一死。”张巍冰冷地说,在他看来,无论从法律上,还是感情上,自己都唯有一死。
“能活下来就要好好的活着。父母生你养你,其实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知道吗,娃娃?很多人都会像你,一时糊涂犯错误,付出惨痛代价,但只要认真改造,好好做人,为社会做出贡献,这个社会是能接受你的,我们也能接受你。而且只要做个最好最好的人,就是真正的洗心革面了。”王所长语重心长地说。
但是张巍再也不说话,闭着眼靠在车上。
大家也怕言多有失,一路无话。到了乡上,把王所长送回派出所,刀俊和文涛就上路了,连杯水都没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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