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啧啧!刀俊,这个案子真是奇了,你们法医的尸检结果竟然是一氧化碳中毒,难以想象!那间宿舍就十个平方大,我们都已经翻几遍了,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点和一氧化碳有关的东西,会不会搞错了?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张旭东开始有点怀疑法医的尸检结论是否科学。
“就是,简直天方夜谭!”王顺感觉腰酸背痛,小腿肚子好像就要抽筋,整个人简直就要虚脱了。
他们真的累坏了。从早上九点一直到这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除了吃饭时稍微坐了一会之外,就是不停的在爬楼梯、翻东西、询问,像个陀螺一样地转。支撑体重的脚掌都被压迫得向周边分开,有变成鸭掌的错觉,真想泡进水里好好地划拉一下。
“好好动动脑子,想想问题出在哪儿吧?鉴定肯定是不会有错的,他的尸斑本来就是典型的樱桃红,口唇和甲床紫绀严重,尤其是毒化检验结果,那能出错?咱们市局的检测设备是全中国最先进,想要出错都不可能。”话虽这样说着,刀俊对这个十平方大小的现场也茫然,没有任何信心。
陈海面色凝重,很长时间没有说一句话。看着像在思考问题,其实脑海里也是一片茫然。
现在,参与案子的人没有一个不茫然了。
大家朝着场院左前方海棠树园里的小亭子慢慢走过去,坐下。冷风呼呼吹来,好像要为大家理理乱麻一样的脑子,但只激起大家一阵阵的鸡皮疙瘩。风虽冷,海棠密密的枝条上已冒出芽苞。
案子跟谜一样蹊跷,解开谜题的突破口在哪儿呢?大家都知道有让煤气从墙壁的缝隙缓缓进入室内,毒杀人的案例;有从自己外墙过或埋在墙体内的煤气管漏气,但因墙体有裂缝和门窗关闭不严,导致煤气大量渗入室内,造成人死亡的意外事件。因此,有重点对现场做了这方面的勘验。可是墙壁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裂缝。
如果从门缝、窗户注入,那走道的视频监控绝对是要监控到的,不可能。
不能一条道走到黑,但换思路的话要又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呢?陈海大脑里疼痛不已,就像有人拿着锤子往里一颗一颗钉钉子。
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工厂了,仍然一无所获。何去何从啊,他真想让老天给他一鞭闪电,抽出些灵光来。他内心里也和张旭东、赵凯一样,真的也非常希望法医的鉴定结论是错误的,心想:“是那个什么‘青壮年猝死综合症’多好,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青壮年猝死综合症”在法医学上至今未发现明显死因,多见于2040岁的青壮年,多死于夜间凌晨2至4时之间的睡眠。据调查死者多在死前突然在睡眠中发生呻吟、惊叫、打响亮的鼾声,而且多见于男性,男女比例达11:1。这样的死亡在林平经市局法医检验的不下百起,是非常多见的。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绝大多数工人都已放假回家。花园里空荡荡的,只有冷空气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异常冷清。陈海仰头望天,乌云如铁一般黑沉沉的越压越低。四周的厂房覆满黑灰的烟尘,灰蒙蒙的。在这样的气氛下,包裹在厚厚的衣服里,使人感觉就像作茧自缚的蚕。
这一切,把人压抑得呼吸困难,心情抑郁沉重。
王顺早就累得不行,抱着手,眼、鼻、嘴凑到了一起,简直愁得不能再愁了。在一旁弯腰又伸伸腰,揉小腿捻大腿,心想如此难案不知要走多少漫漫攻坚的长路,家里的娇妻又要变怨妇。
看着王顺的肢体动作和表情,陈海暗自思量,“这臭猴子,畏难情绪又发作了。”不过他并不怪他,这样干工作已经非常不易。他不是孙悟空,有铜头铁骨金刚不坏之身。而且,现在看上去是那么的瘦弱。
但是再苦再累也得坚持,就算牺牲也在所不辞,这是刑警的使命。说一千道一万,最好是把案子尽快了结。从头到尾,这个案子刀俊不仅勘验现场、尸检,过后还参与大部分的侦查行动,不如让他从头到尾理一遍,大家以旁观者的角色听,回望案件,循着现有的条件看看还有什么没被发现的疑点,错过了哪个环节,又遗漏了一些什么细节。
“猴子,法医的鉴定结论是不会有错误了。这个案子是蹊跷,不过我们刑警本来就该啃这样的硬骨头。光会办一些小偷小摸的简单案子,让人瞧不起,对不对?再说,那还叫刑警?”
“刀俊,你勘验现场、检验尸体,还和我们走访了那么多人,说说你的看法。我们还有哪些没有做,应该做些什么?”陈海暗度陈仓,虽没有明说让刀俊从头到尾地讲一遍,但他只能从头到尾的理一遍,才能找出哪些没有做,还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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