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允微笑,放下酒盏,子服立即倾身斟满。一侧的卫国公冷笑出声,放下筷子拢拢衣袖,向前一拱手,矛头直指贺拔允:
“恕本官直言,大国邦交理应互惠。自七年前卢老丞相仙去后,东西商路繁盛至今,我朝丝绸瓷器源源不断地流入贵国。可是多年以来,换回的却只有些土产,未免诚心不足。”
“嘿嘿,卫国公此言差矣。”
安亲王在软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晃了晃他那颗肉脑袋,接过话茬,
“这西乞国地处西北,那戈壁滩是连着戈壁,处处都是寸草不生,一眼望不到头啊。”
成景帝也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着他。安亲王贼眼一瞄,并未把自己那皇侄放在眼里,嘿嘿一笑继续说:
“啊,这孔圣人不还说过吗?“唯贤与德,能服于人“——国公又何必强人所难嘛!”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噗笑出声。大殿之下传来窃窃私语,无不在暗嘲西乞一国贫瘠荒芜。
殿外,坐在末席的一个青年闻言先红了脸,他并未参与同僚的闲谈,袖子下的一双手握紧了拳头。
本在一旁偷偷嬉笑的云落秋察觉出自己同僚有些不对,颇为头疼地压低了声儿,问道:
“哎呦,您这是又咋了?”
那青年开口:“国宴之上,安亲王公然羞辱他国,已是失仪,怎么还能搬出孔圣人?”
“你可别乱说话!”
云落秋吓得连忙去捂他的嘴,
“哥哥诶,我们不过是个从七品的小官,芝麻大点儿,给殿里那几位爷提鞋都不够。你平日里在六科得罪人还没得罪够么?安亲王什么人,你也敢编排?”
“六科本就有稽查之责,他们没做好差事,我如实上报乃是本分。”那青年梗着脖子说。
“毛耿啊毛耿,你爹给你起这名儿真是起对了,看来我得趁早买棺材,什么时候被你连累死都不知道呢——现在那个愣子还拿六科当回事?明哲保身懂不懂?”
没等毛耿回嘴,就听大殿之上又传来话语声。
说话的乃是贺拔允身后的谋士公孙乐羊,老先生抖抖胡须站了起来,朝着皇上行了礼,转身对卫国公说道:
“大人可否听老朽一言?”
卫国公恍若未闻,成景帝揉揉眉心,抬手示意:
“老先生请说。”
公孙乐羊清了清嗓子,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
“当今天下,除去西南小国,中南地区当属大成独大。大成王朝历时四百余年,帝祚不绝,靠的绝不是什么死物。”
大殿之下,舞女停下了脚步,乐队收起了声,诸人听得清清楚楚,
“君舟民水,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如今,东西商路承载的不仅仅是两国臣民的商贸往来,更肩负起维系国家平衡、缔造稳定社会的重担。”
“东西通商受益的绝不只是西乞国,更有无数大成王朝沿途百姓依此安家。陛下敢于打破陈规旧俗,乃是英雄远谋,利国利民,福泽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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