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江钲答应一声,吩咐手下人去办。
来到外面,赵昺见江钲已经出来,于是又对他道:“你派几个人,暂且把这新兵营给管起来。等新的人手过来之后,你们再撤走。”
“那,就让张副指挥使过来吧。”江钲道。
“好。”赵昺同意道。“你跟张副指挥使说,让他今晚就组织人手审讯郑二,然后,把审讯结果拿给朕看。”
赵昺带着尹秀儿往大门外走,抬眼一看,正好看见那个乞丐还有卖麦牙糖小贩。他突然打了个哈欠,转身对江钲道:“嗐,今天太没意思,那家伙输了钱拿不出银子,本公子无奈,只得扒了他的衣服,让他蹲禁闭室去。哎我告诉你啊,不要急着放他出来,那样就太没意思了。起码也得关他两三天。”
江钲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他已经领教过小皇帝的聪明,知道他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连忙顺着竿爬:“请公子放心。本官一定照办。”
回到住处,尚未走进院子,赵昺对江钲道:“你告诉张副指挥使,新兵营门口有探子,两天之内,千万不要惊动他们。内部整顿的事情,也不要着急,先把方案做好。”
“好,知道了。”
“还有,你派出人手,对张帅大帐附近,还有朕的行宫大门口,都给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探子。注意,行动一定要隐蔽,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此事要不要告诉张帅?”江钲问道。
“不必告诉,就让他本色演出最好。”
“喏,臣知道了。”
江钲答应道。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些期待,他看得出,小皇帝又在安排一个局,这个局是让蒙虏方面的人钻的。
赵昺点点头,这才道:“让陆卿家、张卿家、苏卿家即刻来这朕这里吧,你忙完事情,也一并过来。”
当天晚上,行宫西院,陆秀夫、张世杰、苏刘义、江钲头一次看到,他们的除了偶尔捉弄一下人之外,说话向来很随意、很平和的小皇帝发火了。由于用力过大,说着说着,突然咳嗽起来,猛烈地咳嗽,使得他的脸胀得通红。
尹秀儿赶紧跑过来,给赵昺拍着背。姝红也过来给他作按摩,两人忙了半天,才控制住赵昺的咳嗽。
江钲已经知道小皇帝发火的原因,但陆、张、苏三人并不知情,因而都面面相觑。
“官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秀夫欠身过去,小心地问道。
“诸位卿家,朕想方设法筹措银子,你们可知是为了什么吗?”赵昺没有回答陆秀夫的话,待咳嗽止住之后,才再次开口道,但语气已经和缓了不少。
“是为了驱逐元军,收复大宋河山。”还是陆秀夫回答道。
“张卿家,你以为呢?”赵昺把脸转向张世杰。
“陆相公说的对,为了驱逐元军,收复大宋河山。”张世杰欠了欠屁股,小心地道。他的感觉告诉他,小皇帝的火气是冲着他来的。
“你们的回答都对。”赵昺虽然冷静了,但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热度。“朕再问一句,我们到底靠什么才能将蒙虏驱除出大宋疆土?”
“这个,当然得靠一支强大的军队才行。”张世杰跟陆秀夫对视一眼,答道。
“回答得不全面。除了军队,还得有经济实力,得有百姓的支持。当然,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是最重要的因素。张卿家,朕再问你,靠我们现有的这支军队,能完成得了驱除蒙虏军队这一任务吗?”赵昺把脸转向张世杰,说话语气复又峻切起来。
张世杰沉默了一下,轻轻地道:“不能。”
“为什么不能?”
“战斗力太差。”
“战斗力为什么太差?是我们手里的武器装备不行,还是我们的士兵比蒙古兵要傻,或者,是我们的指挥官不会指挥?”
赵昺一连串的追问,把张世杰给逼到墙角。张世杰沉默了。他知道,耍嘴皮子,十个张世杰也顶不上一个赵昺,他只有认输。
“既然知道我们军队的战斗力远不如敌军,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研究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把提高军队战斗力摆在最重要、最突出的位置?为什么不用全力去抓提高军队战斗力这件大事?大家心安理得,得过且过,都这样下去,我们大宋还有什么希望?我们聚集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是等待蒙虏卷土重来,再把我们一个一个咔嚓掉吗?”赵昺说着说着,情绪又上来了。
他的确很生气,也有理由生气。他已经很用力,很上心了,可是,他一个人努力,架不住一群猪队员糟塌啊。
“官家请息怒。您气坏了身子,是大宋承担不起的损失。”陆秀夫见赵昺的情绪又上来,连忙劝道。“如果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做的不好,惹您生气,您尽管直截了当指出来,我们一定以十倍百倍的努力去纠正,去把它做好。”
“你这个陆卿家,一味地做滥好人,什么以十倍百倍的力气去纠正,难道什么事情都要靠朕发现了,指出来,你们才认真去做吗?你们的理想呢?你们的原则呢?如果连你们这些股肱大臣都是用这样的心态去做事,我们还能做成什么大事?”
赵昺这样说话,就有些蛮不讲理了。好在陆秀夫脾气好,笑笑就过去了。
不过,到了此刻,赵昺的气也发的差不多了。他这才转过身子对江钲道:“江卿家,你把新兵营看到的事情说给三位卿家听听吧。”
一听到新兵营三个字,张世杰的脸色就变了。随之,他的脸色随着江钲的叙述,变得越来越难看。
陆秀夫和苏刘义却惊讶不已。难怪小皇帝会发这么大的火。张世杰不等江钲讲完,即离席跪地,将头重重磕了下去。
“张卿家,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赵昺起身走到张世杰面前,嘲讽道。
张世杰只是跪在地上,屁股翘得高高的,不说话。
“赌博成风、克扣军晌、不抓训练、内务一塌糊涂,这样的新兵营,能训练出一支强军吗?从这样的新兵营里出来的兵,还能打仗吗?干脆,把那些征兵站都撤了吧,去镇里设征兵站的事也算了,反正招来也没用,何必多此一举。”赵昺愤恨已极,就差点拔刀杀了张世杰。你强势、你指挥作战水平不咋地,这些我都忍了,可我就是不能容忍你把新兵营弄成这个样子。这简直是断了我的后路啊。
“都是臣的错,臣误了官家的大事,有负官家所托,臣罪该万死,臣接受官家发落,绝无怨言。”张世杰终于开口讲话,谦卑到极点,完全没有替自己辩解。
这却是令赵昺意想不到,同时也让他怀疑起来。
张世杰脾气倔强、做事刻板,但也不至于糊涂到如此地步。那个郑二,一看就是个纨绔,他怎么就敢让他去管新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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