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子,刘青山只能朝老四比划了个手势,小家伙挺机灵,而且会哄人,不大一会,就把娘给哄乐了。
不过刘青山知道,这件事不彻底解决,母亲心里的疙瘩就不会解开。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之后,就用自行车驮着爷爷去了县城。
半大小子不知道啥叫累,就算是驮着个人,几十里路,跟玩儿似的。
一中就在县城的最东面,是全县唯一的一所高中。因为正放暑假呢,学校里面显得冷冷清清的,就传达室一个看大门的老头。
问清楚了校长家的住址,就在学校前面,是一所普通的小平房,这时候的县城,基本上没有住楼房的呢。
敲门的时候,刘青山心里也有点打怵,主要是徐大胡子校长,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这位徐校长的胡须比较重,那年代也没有电动剃须刀,都是刮胡子的。几天不刮的话,就胡子拉碴的。
此人眼睛也大,大眼珠一瞪,学生都吓得溜溜的。
另外,“胡子”这个称呼,在当地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从前那些山上绺子里的土匪,也被称作胡子。
据说有次,校外有几个小混混过来调戏女学生,这位徐校长抡着大板凳,全给干趴下了。
就是这么猛。
所以一中的学生,对这位校长,都是又害怕又尊敬,感情比较复杂。
随着嘭嘭嘭的敲门声,屋里很快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扎着一个素花围裙,应该是正在洗衣服,两手湿漉漉的。
“阿姨您好,我们找徐校长,请问他在家吗?”
刘青山当然也认识这位王阿姨,是徐校长的妻子,平时在一中的食堂帮工。
这是个心地善良的中年妇女,对那些家庭困难的学生特别好,打饭的时候,总会多给盛点。
估计要不是有徐大胡子的原因,早就被辞了。
“哦,你们找老徐啊,在家呢,快进来吧。”
王阿姨笑呵呵地拉开大门,往屋里让人。
两间小平房,中间是个小走廊,东屋睡人,西屋呢,估计就是徐校长的书房兼会客室了。
进屋就是一个大书柜,还有一张破旧的小木头桌。就是上边有三个抽屉,下边还带着一个装东西的小柜子,俗称“一头沉”的那种。
桌子后面,正有一个人拿着钢笔在写着什么。
看到家里来人,他抬头起身,好家伙,果然一脸的连毛胡子,估计是放假了,平时在家也懒得打理。
大眼珠子望过来,刘青山下意识地一哆嗦。
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有次翻学校大墙跑出去玩,结果被大胡子给抓了个现行。
好家伙,屁股差点没被踢开花。
他还不敢有一点怨言,人家说了,是替他老子教训的。
回家就更不敢提了,要是叫爷爷知道,肯定还得挨笤帚疙瘩。
“呦,刘叔,您怎么来啦,好几年没见,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啊!”
徐大胡子认出了刘士奎,张嘴乐哈哈地过来,抓住老爷子的手,然后朝媳妇吆喝:“淑芬,中午炒俩菜,我们爷俩喝点。”
“你这个大胡子,还是好这口儿啊。”
刘士奎一边说,一边朝刘青山瞥了眼,后者连忙从帆布包里掏出两瓶酒放在桌上。
“徐校长,俺爷早就想跟您喝点,过来顺道就买了两瓶酒。”
徐大胡子摆摆手:“刘叔,干嘛呢,应该是我给您买酒喝才对。这两年光在学校忙活,都没去看望看望您。”
说完,他朝刘青山一瞪眼:“收起来,留着给你爷喝。”
是,校长!
刘青山都成条件反射了,校长的话必须听,麻溜又把酒装回去。
徐大胡子这才满意,跟着请老爷子坐下问道:“刘叔,您老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吧?”
刘士奎还真不大好开口,他是个万事不求人的性子,不过为了孙子,也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嗨,还不是为了青山这孩子,他考上你们一中了。”
“我知道,我都看新生录取名单了。”
大胡子一个劲点头,他明白了,肯定是孩子考上一中,托他多照顾照顾。
那是必须的啊,别说有这层关系了,就算是普通的学生,该照顾的,也一样照顾。
刘士奎咳嗽了两声,跟着说道:“青山的意思呢,是想在家自学,顺带照顾家里,这家里面老的老,小的小,没个顶梁柱不成啊。”
这样啊……
大胡子坐在那,拧着眉毛想了一阵子:“刘叔啊,你家二凤,在学校都算拔尖的了,可是高考的时候,不还是差着几分,您说,在家自学,这能行吗?”
这话听上去一点没错,刘士奎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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