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张星彩到达河池关的时候,天色已晚。
这座斜谷水上的关隘,已经和当初赵广率军通过时大不一样。
“大汉矿业集团”六个金灿灿的大字,在河池关对面的山体上嵌刻着,在不远处的一处山谷内,一条平整光滑的水泥道路,正从关隘的北面,一直向谷道的深处婉延伸展。
“这便是水泥路,那矿业集团又是什么意思?”张星彩兴致勃勃,抱住刘衡在水泥道上重重的踩了几脚,让她惊讶的是,居然连个印子都没留下来。
兼任大汉矿业负责人的糜立挺了挺胸膛,眯起一对小眼睛,自豪的说道:“矿业,就是挖矿的产业,集团就是团体的意思,按君侯所说,我们这里挖的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块金子。”
张星彩卟哧一声,莞尔笑了起来:“金子,小糜子你可真能吹,要是真有金子可挖,那是不是让我也占一份子。”
糜立一听,脸上得意之色瞬间不见,连声道:“三姐,你可饶了小弟,这大汉矿业不是我糜家的产业,实际上是君侯的家当,我这不过是代管而已。”
张星彩吓了糜立一下,就见糜立竹筒子倒豆子,将赵广在关中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当下也不好再为难这个小胖子。
看来,有的人,就算他已经赤祼祼的站在你面前了,并且由外及里,由里到外仔仔细细的探究了个遍,总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地方。
听糜立的口气,大汉矿业还真是很赚钱,在失去了广都的盐井之后,张星彩还真有意在挖矿这个行当里面好好的发展一下。
张星彩感兴趣的是矿藏,姜维的关注点则是脚下平坦的水泥路。
河池关到斜峪关这一段,总长约十五里,已经是秦岭的北坡,地势比太白山中段要平缓一些,但要是没有水泥铺路,还是有不少的路段车驾不好通行。
有了水泥这般修路的神器,姜维觉得当初困扰他北伐的运输大难题就解决了一半。
“唉,元忠真是奇思妙想,非吾等寻常人所能体会?”姜维欣慰的笑了笑,对一旁的荀诩说道。
荀诩手中柱了根拐杖,点了点坚实的地面,道:“当初在阴平时,我也是看着他硬是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将死棋给走活了。大将军,我们都老了,大汉复兴的希望,在元忠身上。”
荀诩说到这里,又感慨道:“大将军,这条道我们当年随丞相一起走过,却可惜,丞相在五丈原病逝,我大军无功而返,杨仪和魏延还起了争执,结果是两败俱伤。”
姜维听到说起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脸上神情也是黯淡了下来。
那一年,诸葛武侯抱病北伐,送巾帼妇人服饰羞辱也是无用,一百天的对峙,最后出师未捷身先死,无奈星落五丈原。
那一年,姜维三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锐意进取的年纪,但诸葛亮一死,姜维的兵权立时被夺去大半。
那一年,他眼睁睁的看着参军杨仪和大将魏延水火不容,最后刀刃相见,魏延被马岱所杀,蜀汉最后的一员大将死于内乱。
随后的十余年,蜀汉主和派当权,姜维前三次的北伐,他只能带着不到一万的兵马,在狄道、祁山一带小打小闹。
“大将军,荀公,元忠迎接来迟,还请多多包涵。”正在姜维神思恍惚之际,赵广洪亮的声音在山谷的北端响起。
姜维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水泥谷道上,一骑白马疾奔而来,马上一员银甲红氅骁将,姿态雄伟,面容沉峻,不是赵广又是何人?
“元忠,这关中半年不见,可好?”姜维急步上前,将跳下乌云踏雪驹的赵广一把抱住,用力的在后背上拍了拍。
“禀大将军,我这里一切都好,听闻大将军要来,傅公纪还向我嚷嚷,要从临晋来接你呐!”赵广笑了笑,回答道。
姜维眉头一紧,沉声喝斥道:“他敢,临晋是什么地方,是关中的东大门,他若是守丢了,看我不抽死他。到时候,和阳安关失守两罪并罚!”
赵广告了傅佥一个小状,心中稍有得意,这些天来,傅佥这家伙不甘心守着黄河渡口,天天喊着要打过河东去找匈奴人的麻烦,让赵广甚是无可奈何。
关中汉军的这点力量,满打满算下来,约有三万人马,加上坞堡兵的话,勉强有四万余人,听起来不少,但分散到广阔的关中大地上,则稀薄的可以。
河东不仅紧靠着匈奴五部,而且大族林立,又与司马家的老巢河内郡相邻,在有黄河阻断的情况下,一旦陷入魏军重围,撤退几无可能。
傅佥要想打河东,拿什么打?
要是蒲津关、潼关的八千人马丢了,那赵广凭什么挡住胡奋的二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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