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陵城到临安县要先走水路到芜湖,再走陆路通往临安。这日一客船停靠在芜湖码头,从船上下来一人,高瘦个,左眼下方有颗痣。若在金陵城做生意的人可能会识得此人,此人正是祥和银楼的涂万里涂掌柜。
涂掌柜不紧不慢地下了船,四下观望着码头上人来人往的行人。见有人在码头上贩卖鲜鱼,还上前查看。涂掌柜进了芜湖城里,找了家不算大,却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客栈住下,打算休息一日,再租辆马车去芜湖。
晚间,涂掌柜要了份芜湖当地特色渣肉蒸饭,吃得餍足,躺床上休息。
客房外,子时。
“二十,咱们什么时候劫人?”一人问道。
“再等等,丑时人睡的最熟,等那时候劫人。”另一人说道。
夜像个巨大的滴漏,一点一滴缓慢消逝。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啊!”从一间客房里发出的惊声尖叫打破了夜的平衡,传遍整个客栈。
“你守好,我去看看。”二十对另一人说。
涂掌柜的客房里传来“咚”的一声,守在门外的那人赶紧进去。这时客栈里各处亮起了灯光,那人借着光亮,看见涂掌柜倒在地上,嘴角留着血。那人摸了摸涂掌柜的脖子,已经咽气。
那人迅速跑出房门,杀人的人早已没了踪影,留下满客栈人们的嘈杂声。
“人死了。”那人对赶回来的二十说。
“报给阁主,唉,中了计。”二十一阵懊悔。
柴梓是在十天期限里的第三天得到的涂掌柜已死的消息。
“让二十他们去春组刑堂受罚,再回夏组重新受训吧。”柴梓向秋一吩咐道。
“阁主,那涂掌柜这条线断了怎么办?”秋一问道。
“可查出是谁造的金陵城中有细作的谣?”
“最开始是从一茶馆开始传起,后来满金陵城都在传。那茶馆中造谣之人是一常客,据茶博士说,此人平日只喝五十文钱一壶的瓜片,那日却出手甚是阔绰,叫了壶明前龙井。”
“那造谣之人想来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想来查不出什么。可查出是谁把酒楼有细作的消息透漏给金陵府判官崔天成的?”
“是金陵府衙里的一名小吏,这小吏已经查过,是从一常用的线人处得的消息。那线人,是城南一带的帮闲,平日里有活就做做,没活就闲着看热闹。哪有热闹往哪去,有时也会给官府这些小吏些线报,讨些赏钱。”
“那日这线人正在城南街头卖呆,碰见了旧相识钱大,老熟人见面,钱大请这线人吃酒,吃醉的时候便把这酒楼有细作的事透漏给这线人,钱大还说要不是在府衙有过案底,自己想去上报领赏钱,还说如果那线人得了赏钱让他分一半出来。”
“钱大现在人呢?”柴梓问道。
“那钱大我们查过,是涂掌柜家里一个下人的同乡。目前在金陵城一家点心铺做工。”
“把钱大和涂掌柜家的那个下人看住,这次不许再有闪失。”
“是。”
“还有,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涂掌柜的家世。”
“是,祥和银楼是白家在金陵城的产业,涂掌柜是祥和银楼的大掌柜,这些年为白家也算鞠躬尽瘁。涂掌柜无子,有一妻一女,女儿今年八岁。涂掌柜的老家是江南东道临安县,家里有兄弟四人,涂掌柜行三。现今涂家老二和老四都在金陵城,只是平日和涂掌柜感情不好,兄弟之间不常来往。”
“嗯,把涂掌柜死了的信儿透露给途家老二和老四。涂掌柜掌管祥和银楼多年,定攒下不少钱财,财帛动人心,找人挑一挑涂家老二和老四的这股火。等他们把涂掌柜家里那孤儿寡母赶出来时,派人暗中点拨那母女二人,去金陵府衙告状,不但要告涂家兄弟要侵占涂掌柜的产业,还要告白家杀死了涂掌柜。”
“阁主,白家派人杀死涂掌柜,口说无凭,怕是不好找什么证据。”
“找不到证据就造出证据,白家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想要打垮余家,自是有恃无恐,那咱们就和他正面对上有何妨。今日是六月十五,去金陵府击鼓的日子最好选在六月二十那天。周惠帝令太子监理金陵府事物,太子每月初十、二十、三十,来三次府衙。最好就选在这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六月十五,距离余青柏被问斩的日子还有七天。这一日,柴梓早晨见了秋一,安排下了涂家的几件事。之后叫了辆马车,去了白家在金陵城的几个铺子,柴梓并没有带上余芙,一来余芙最近忙着处理余家的产业,而来余芙到底是余家的人,柴梓怕带到白家的铺子被人认出。白家在金陵城有个车马行,离金陵府衙不远。只见车马行里马驴林列,人声熙攘。柴梓想到以前读过一首诗中写道:“朝集类蒸烟,晚至如吹雪。”如今来看,这诗形容车马行甚是生动。
“公子,是来看马还是办承运?”一位短衣打扮的大汉上前道。
“这里还能办承运?怎么个承运法?”柴梓问道。
“看来公子是第一次来这里。我们白家车马行,既可以买车买马买驴,也可以租赁车马。同时客官如果有什么货物或者信件需要运到其它地方,也可以找我们。”
“是周国境内都能运输,还是可以在四国间通运?”柴梓对这车马行甚是好奇。
“现今只能在周国和燕国两地运货。公子可知我们东家是哪里人?”大汉还没等柴梓回答,自问自答起来:“我们东家是燕国人,对这燕周两地甚是熟悉。有什么货物托我们运,安全牢靠,绝无丢失的可能。”大汉拍着胸脯打包票。
“原来你们东家是燕国人,真是巧了,我也是燕国人。真是他乡遇故人啊”柴梓感叹道。
“我说公子长得眉清目秀,甚是好看,原来公子是燕国人啊。果然果然。既然是燕国人,一定听过我们东家的名号,我们东家是在燕京城里号称‘半城白’的白家人。”大汉也是话多的可以。
“原来是白家啊,听过听过。据说燕京城里有半个城的铺子都是白家的。那敢问,这白家自己铺子里的货物,也是从你这托运的?”
“那当然,白家在周燕两地的货物,都是经我们这运的。除了白家自己的货,一些小的商家,也找我们运货。我们可是家大车马行。”汉子夸张地展开胳膊,比划成一个大字的形状。
“嗯,真是涨见识。我要在这金陵城住上几日,过几日置办齐备土仪,正好可以托你们运回燕国。”柴梓笑道。
“好嘞,那我就等着公子下次再来,公子有什么车马要买的吗?”汉子道。
“我先看看,你自去忙。我要是相中自会找你。”
“行,公子您慢看。”汉子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柴梓又陆续看了几家白家的铺子,晚间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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