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秋决者,须得报送京中大理寺;情节恶劣者,更是得被呈送圣上裁决。”
董天问说着,一双细长眼随之眯起:“就不知明志老弟所言“令行者,德止。德行者,万民决断”的诡辩,从何而来?”
“此言,是法家思想的最终走向,公权之上方是公德。”
尚且猜不透董大公子的意图,吴天养便沉默良久,方才道:“执法者,总不能让天下百姓寒了心。”
“还请吴老弟,莫要避重就轻。若是真如你所言,打着为民请命旗号的凶徒杀了人,便可以逍遥法外?”
董天问步步紧逼。
......
“吴某并未说可以超脱《大肃律》,而是在法不能决之际,可听听百姓呼声。”
“百姓呼声,可比大理寺?”
到得此处,吴二公子已经额头见汗。
诚然,某些道理放之天下而皆准,可若要以公德去干涉律法,却是有僭越之嫌。
“明志老弟如此妖言惑众,随意篡改《大肃律》,岂非欺君?”
“......”
一语落下,整个第六擂周遭,均都雅雀无声。
吴天养额头冷汗潺潺,却是压根不料到自己的答辩环节内的言辞,居然成了对方攻讦的切入点。
且依据,还都出自《大肃律》。
“冠云兄才识高决,吴某甘拜下风。”
吴天养见得再议论下去,欺君之罪的罪名就要坐实了,只得苦涩着朝韩天问抱了抱拳:“如此,吴某愿意让出自家名......”
“董大公子,可当真是诡辩之才。”
便在吴天养落败,打算走出擂台,将名额拱手想让之际。
苏野和吴天佑姗姗来迟。
红衣少年面上堆笑,吴天佑则握紧了拳头,守护家人的心切,似是恨不能给那别驾长子一记重拳。
......
“喔,苏三公子此时冒头,难不成还想向当日一样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不敢当,不过董大公子既然抢得旁人名额,苏某自然也能挑战公子。”苏野说着,率先走往一擂:“若是苏某也落败,子晏兄和明志兄的法篆奖励,定会双手奉上!”
小人得志,往往会一时失意。
喏,用苏野当初的手段来对付吴天养,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某不知董大公子,以何特权拿到明志兄上午的答辩说辞,只想向董大公子询问一句,书院给的既然只是名额,缘何会用“十五人之数”前来界定?”
一句话,点名董天问和祝丰台背后的勾当。
更是将他偷换的概念,扭了回来,别驾长子面色,立刻一阵惨白。
“此事,为兄只看重名额,至于十五人是谁,苏三公子又何须过问?”
“也罢,此事苏某便不再计较。”
应答间,苏野疏懒的往地上一坐,却是前所未有的落拓。
“便请韩兄继续答疑解惑,武宗推荐法学,究竟为何?”
“是为大肃昌盛。”
“既是为了昌盛,衍太宗年间的开皇盛世,曾设立无数谏官;后来的明观之治,也曾有为民请命的法曹狄氏,敢于剖胸以正刑名。”
苏野说着,嘴角笑意更浓:“不过区区书院答辩,却被董兄当成洪水猛兽,更要视作欺君之举。”
“是觉得武宗,不如太宗、周天后英明?”
“还是你董家,能够为天下百姓定罪?”
......
“......”
“就是,区区答辩也能引往欺君之罪上面,敢情这律书院,是安插了别驾府内的细作啊。”人群后面,不知谁发了一声喊。
“董大公子的威风,大伙又不是不知?”
“瞧这架势,看来这传承了数百载的大肃皇朝,就要成董家的天下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一贯以书院智者自称的韩大公子,立刻面色惨白。
简直比死了亲爹还要难堪,最重要是,那类似“外戚专权”的帽子,直接扣得他喘不过气来。此事,不单是当初的周天后;乃至于如今的肃武宗,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外戚的处境,远不比一众京官来得轻松。
“让出名额!”
“让出书院选拔名额!”
刹那间,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半盏茶之后,众人已然有了冲击一号擂台的趋势,前来围观的祝丰台等人,更是如同惊弓之鸟。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放肆,书院重地,岂可如此喧哗?”
便在此时,一道威严的冷哼传来,就见一名黑衣男子踏空而来。话音未落,一众起哄的书院学子,便觉得自己耳鼓作响。
喉咙更是如鲠在喉,连发声都做不到。
牧州书院大戒律。
--赵宗河终于登场,一出场便将十五道法篆搭成天梯,一步步走到三丈高处。
闲庭散步一般的模样,登时让众人心神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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