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苏野坐下。

端详了半晌，直到正主都觉得尴尬癌直冒，杜夫子方才开口：“你选择了法家门下？”

“正是。”

知道瞒不过他，苏野便也不绕弯子。

“律书院法碑上的人是你？”

“或许吧。”

社会性死亡的名场面，让红衣少年揉了揉眉心。只怨那关乎大肃国运的法碑，猝不及防的将他收入其中。

喏，想低调都不成了。

“哎，若是因为二郎之事拜入法家门下，却是太过草率。”

似是觉得苏野诗才惊艳，算他平生所见，杜清平便扼腕叹息了一回。

“二哥死因，注定要查。”

“不过拜入法门，却非学生一时兴起。”苏野含笑应对，却是对自己选择的势宗一途，从未有过片刻动摇。

......

“可你罪籍在身，难免被小人中伤？”

杜清平想要他继承儒门正宗，再度出声争取。

“世间人心，本就无法以常理揣度。”

苏野听得，面上腾起一抹苦笑：“学生断然不是那等沽名钓誉之辈，所以也不会去想着，让天下人都喜欢。”

“一半朋友，一半敌人，反倒更能保持清醒。”

“好见地！”

杜清平见他不骄不躁，言辞恳切，立刻掣掌叫好：“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却是白活了半辈子哇。”

回想自己自从境界止步不前，便放弃了到京中谋职的打算。

更是大半辈子都活在不忘生的阴影里。

一言一行，都得遵循古人的风骨，离砚先生满眼遗憾。

“既然苏小子你不怕身背骂名，老夫便帮你一回。”

离砚先生说着，遥遥看向窗外：“律书院内，有几名教习是老夫的启蒙弟子；老夫便豁出老脸，帮你引荐至大戒律门下。”

“学生在此，谢过夫子！”

听得杜清平言下之意，是想让他拜入律书院，苏野果断拒绝：“大肃官场，并非学生所愿。”

“......”

闻言，离砚先生沉默良久，方才再度开口：“也罢，不过将来若是去了成人礼，莫要逞强。”

“谨听夫子教诲！”

......

又聊了半柱香工夫，天色已晚。

杜清平起身之前，却是再度问起青阳书院的事来：“近几日里，苏小子可是去过青阳书院？”

“去了进士楼。”

“可曾证实那等圣人夜巡的怪事？”

终究是读书人，听得青阳书院留有圣人残魂，老头儿心底便多了几分热忱。

毕竟自从那百家争鸣的年代开始，儒家能一骑绝尘，教化了九州数千年。无论谁说自己是读书人，都不会辱没了祖先。

“有幸见得，不过场面太过诡秘，夫子还是别问了吧。”

“都是儒门中人，老夫还能怕了不成？”

杜清平一撩白须，施施然有出世之风。

苏野：“......”

无语啊，立势立出个滚刀肉。

这下好了，先前老成持重的杜夫子一去不复返，反倒多了个四处找事的愣头青。所以说人啊，适度糊涂便好。

太过清醒，反倒会横生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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