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觉得此事可行,转身欲走。
此时,却变化突生——
少年蓦地自榻上直挺挺坐起,臂上青筋暴跳,双手颤抖着将她从后圈住,宛若迷途游魂,兀自呢语:“殿下……殿下莫要放弃奴……”
鼻尖充斥着少年独有的清冷松香,姬姝身体一僵,企图挣脱:“沈辞,你松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少年皱了皱眉,仿若未曾听到般愈收愈紧。
——大哥,你是烧伤,并非吃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丸药啊!即使二者同样与火有关,但本质上区别极大好吗?
姬姝挣脱不开,不由怒斥他道:“放手!你这可是大不敬!信不信本宫诛你九族,将你那幺妹充作军妓!”
沈辞置若罔闻:“不要放弃奴,殿下……”
连他妹妹亦要挟不到他。
姬姝背对着沈辞,看不见他的神色,却直觉不对劲——
“沈辞……沈辞?”
姬姝试探着唤他,又觉不足以证明猜想,上手狠狠掐了他左臂一下。
他仍未应她,甚至眉心不跳,手未瑟缩,好似全然无知无觉,只一昧说着:“殿下,不要放弃奴……不要……”
她暗道不妙,别过头来,右手绕到身后,覆上沈辞前额,果不其然触到一掌熔岩般的滚烫。
——看样子是烧糊涂了。
姬姝只得先安抚住他再做打算,答道:“好,本宫答应你,暂且不放弃你,只是作为交换,你须得放手。”
沈辞似是陷入了无尽混沌,双目无神,神色迷离,半晌,他双臂下垂,缓缓松开了手。
而后,‘轰’的一声,如同平地惊雷般,他软软地瘫倒在地。
*
李怀谷细细为沈辞把了脉,捋着长髯,摇头道:“殿下,不容乐观。”
“殿下,适才可是发生了何时?小兄弟的病情竟有再度恶化的征兆。”
“依微臣之见,若非华佗在世,怕是回天乏术。”
姬姝怔住,如实相告道:“本宫不过同他说了几句话。”
她亦不知,为何几句话的工夫便成了如今这样。
*
——“将此物放入主子的药中,你父母兄姊自会无恙。”
——“以你一人之命,换至亲五人,十分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膳房内,湘竹靠着墙角蹲下来,轻轻环住自己,无声痛哭了一场,尔后抹掉眼泪,攥起了身侧那包草药。
*
天将破晓,重云被束光拨开,像是指缝漏出细沙。
姬姝这觉睡得极不安稳,她翻来覆去许久,好不容易浅浅小憩,却被院外嘈杂的争执声惊醒。
她索性不再睡,合衣起身,打开门环。
“这是怎么了?”
只见院外,一位小丫鬟跪在凉薄地面之上,遍布冻疮的双手合在额前,作标准的伏跪状。
皑雪打着花旋儿,翩然洒落在她眉睫,她却未敢拭拂,冻得发紫的双唇微张:“……是沈辞!他给了奴一些金银细软,命奴在熬给他的汤药中放入皂荚!”
——金银细软?沈辞那屋穷得叮当响,哪来什么金银细软?
更遑论,他现今还在主屋昏迷着,又哪来时间给这小丫鬟下此命令?
这小丫鬟说的话无疑错漏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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