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姝撕开了油纸袋缝,一粒粒瓜子小巧又可爱,装得袋肚满满当当。
她拾了一颗放牙缝间一咬,‘嘎嘣’一声,瓜子仁便羞羞怯怯露了头。
瓜子炒得酥脆而香甜,落在嘴里时,带给味蕾一种极致的享受!
好吃!
好好吃!!
太好吃了!!!
而后,杂役院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高贵优雅的小殿下,娴熟而灵活地磕了一地瓜子。
不愧是公主殿下,磕瓜子都能磕得如此清新脱俗......
沈辞一壁扫一壁后退,忽地,仿佛扫到了何物,使得他动作一顿。
这一顿带出了脚下细碎的壳裂声,他立时察觉是有东西硌住了鞋底。
这使得他不由得往地上一看——
只见满地破碎的瓜子壳,或披着黑灰外皮,或挺着白晃晃的肚。
一头是光洁如新的地面,一头是凌乱四散的瓜子壳。
沈辞:......
他转过头,偏那罪魁祸首犹不自知,还招招手,回他一个明媚灿烂的笑:“你好呀,沈辞!”
姬姝心中悄悄比了个‘耶’:如此平易近人的我一定是顶顶和善可亲的公主了呢。
沈辞握扫帚的手微滞,良晌,才冲姬妹颔首道:“殿下。”
颔首是同阶平辈才可行的礼节,沈辞是下仆,本不该用这样的礼。但他此举从容,姬妹又来自主张平等的现代,并不懂这些,也不觉有何不妥,反倒站起来,将手中提的一堆礼物递给他,笑眼弯弯道:“本宫听握瑾说,是你救了本宫?”
“既如此,可有何所求的?金银珠宝、权势地位,只要不过分,本宫皆可满足你。”
“殿下不必如此,奴是下仆,救主子是奴之本分。”
话虽如此说,但姬姝看他皱着眉头,绝非无所求该有的样子。
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姬姝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若有什么难处,你直说便是,本宫护得住你。”
沈辞却后退了半步,摇头道:“殿下,奴确无所求......”
“沈辞既不愿说,那你们说。”
姬姝最不耐烦与人兜圈子,索性随手指了一团杂役,又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元宝:“说得好,这便赏你们了。”
本七嘴八舌讨论的杂役们此刻却倏然禁了声,似是遇到了什么大忌讳。
姬姝见此,又从发上抽了根金钗。
没什么是有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若得了这赏赐,他便再不用做最下等的杂役了。
如姬姝所料,一杂役看看姬姝手中的元宝金钗,再顾不得同伴的阻拦,豁出去道:“是金嬷嬷......金嬷嬷唯一的儿子受了殿下发落,她寻不得殿下的麻烦,便只能欺负沈辞。”
余下的杂役们听到有人抢先出声,立时炸开了锅。
“殿下,金嬷嬷来了五六回了,先是想方设法让沈辞交不了每日的活计,再以此为借口滋事。”
另一个杂役附议道:“对对对,原只是不给沈辞饭吃,后上手便揍他!”
“还不单如此,我们中谁敢给沈辞送口吃的,抑或是多说上两句话,她便把我们抓去连一块打,”杂役掀开一小半裤腿,晒得黝黑的腿上赫然一道抓痕,“久而久之,我们便再不敢与沈辞说话了。”
果是金氏。
怪不得方才见沈辞孤零零立着。
姬姝早便猜了个七七八八,问杂役也不过只是求证。
她把金钗与元宝予了最先开口的杂役,又摸出把碎银往人群中抛了。
捡到碎银的自是欣喜若狂,没捡到的也只能悻悻而归。
待人群散了,她才慢吞吞道:“你且放心,金嬷嬷之事,本宫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金氏是原主的奶娘,府上诸多事务,皆经由她手,算是是府中老人了。一旦撤了她的职,怕是公主府极难周转开。
在未找到接替者之前,还得凑合用她。
但沈辞既救了她,她定是要回护一二的,以免寒了人心。
“你明日调来灼华阁吧。”
灼华阁占地极大,住的人却不多,大半厢房皆还空着。
金氏再刁钻,亦不敢来主子所住之处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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