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烧火用的稻草应该还有吧？”季雪瑶问道。

老秦点头，稻草这东西每天都要用到，家家户户都会存上一些。

季雪瑶又问：“季府送来的嫁妆呢？在哪？”

“放在西边的一间屋子里，夫人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季雪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其他屋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也跟这屋子一样搬空了？”

老秦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他说道：“公子听了那群闲散公子哥的话，说是娶媳妇要花很多钱，要把家底掏空，不然人家就不愿意嫁自己的闺女，公子信了，回来就要钱，哎……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钱啊，公子就吵着闹着要把家里所有的东西的都卖了。”

季雪瑶想了想那天萧景宁去府上提亲的时候身后那几十口装聘礼的箱子，街上的人都传的十分热闹，但是后来她就再也没听爹提起过那几十口箱子。

这时季雪瑶的好奇心也被钓了出来，她问道：“既然没什么钱，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珠宝古玩吧，家具应该也都一般，所以就算是都卖了应该也卖不了几个钱吧？”

老秦点头。

其实萧景宁刚被送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值钱的东西的，华皇和皇后担心萧景宁受委屈，出发的时候给萧景宁带了不少的好东西。

所以刚开始那几年他们生活的都还是不错的，直到萧景宁在一次意外后吓傻了，自那之后，便开始有一些不正经的人刻意靠近萧景宁，欺负他没有辨别能力忽悠他赌钱或者故意讹诈他，不到一年，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骗走了，就连萧景宁的锦衣华服都被典当了。

就在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夜阑皇帝给了他们一些钱，好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萧府是真的穷。

老秦按下心中的心酸，说道：“那些箱子里很多都是棉褥辈子，还有锅碗瓢盆，镜子板凳之类的，能放进去的都放进去了，箱子放不下的都卖了钱买了棉被灯笼那些占空的东西，担心箱子太轻，底下还铺了层石头。”

这真是既好笑又荒诞，季雪瑶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难怪那几十口箱子送到季府之后，爹连提都没人提过。

季雪瑶说道：“现在这屋里都没床，得凑合一下，你叫人拿稻草去屋里铺上，然后再把被褥放在稻草上，先这样睡一晚吧。”

老秦领了命令下去了，很快就有人过来往新房里面铺了稻草和被褥，除此之外还抬进来两个箱子给季雪瑶当梳妆台，季雪瑶将萧景宁放到“床”上，而后又叫了翠玉来给他宽衣擦脸，同时自己也梳洗了一番。

当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季雪瑶思考再三，上了房梁。

她扫清梁上的积灰，然后躺在梁上睡着了。

一直装晕的萧景宁在听不到其他声音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房梁上的女人有些不爽，虽然那女人说的只想跟他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他都听到了，但是真看到这女人自己睡房梁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这稻草加棉被睡着十分的不舒服，萧景宁很想去地下黑市的茶楼去睡觉，但此时已非往日，季雪瑶在他的屋子里，他想要趁着夜静无人偷偷去鬼市都不能。

哎，只能在这稻草上凑合一晚了。

这一晚季雪瑶睡得不太平，连做了好几个梦，不是跟着冷剑生学剑就是刺杀云澈，总之满是刀光剑影很不平静，醒来的时候也差一点儿从房梁上摔下来，幸好她反应及时，人是没有摔着，但脖子扭了，一动就疼。

季雪瑶醒的时候萧景宁还睡着，本还想着演演戏跟萧景宁一个被窝出来呢，脖子酸疼酸疼的也就算了，她直接坐在箱子上朝外喊了翠玉和玉珠。

喊醒萧景宁，一起洗漱过来，两人出门吃早饭，却从翠玉口中得知府上根本没饭。

季雪瑶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他们不做饭你们不会做吗？”毕竟自己出嫁的时候，父亲给了她六个陪嫁的下人，除了年轻的翠玉和玉珠，还有张氏和蔡氏两个婆婆以及王五赵六两个护院。

翠玉很是为难的说道：“这府上锅碗瓢盆米面蔬菜一样都没有，我们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啊。”

玉珠接过话说道：“大家都没吃饭呢，此时那秦管家正带着大家伙儿在前面等您呢，说这府上的事儿得您做主。”

季雪瑶立刻就意识这一大家子，十几张口，以后就要靠自己养活了。

几人来到前厅，发现前厅竟然站着一群人，小小院子竟然都站不下，连大门口都有人。

总不能是这一大早就有过来看他们热闹的，季雪瑶快步走过去，对老秦说道：“除了府上的人，其他的人先请出去。”

老秦上前一步说道：“夫人，这其实……这都是府上的人。”

季雪瑶瞪向老秦，这不是张嘴说胡话嘛，萧景宁这二进的小宅子，住上十几个人就已经很挤了，而现在站着的少说也有三十个。

她叹一口气，有些不悦的说道：“经过昨天，我还真以为秦叔你将我当成了你的主子呢。”不料今天又给她耍这样的心眼花招。

老秦一听季雪瑶误会了，连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夫人，这些人都是当初跟随公子来到夜阑的，其实还有十几个，但他们偷偷逃了，如今在夜阑的，还剩下我们三十三个。”

季雪瑶没说话，等着老秦继续往下说。

“昨天……有些事我也跟夫人您说过了，这府上住不下这么多人也养不起这么多人，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外面做工养活自己，有时候，还会送些钱到府上。”老秦垂下头有些沧桑的说道，“昨日公子和夫人大喜，他们也过来帮了不少忙，今早这是特意来拜一拜夫人。”

听完老秦的话之后，季雪瑶说道：“如此说来，在场诸位有很多都是离开萧府多年的了。”

老秦替他们答话，躬身应道：“是的。”

“哎。”季雪瑶叹息一声，说道，“诸位在夜阑也是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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