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外面的粽子发完,书屋大堂里已是沸反盈天,被临时充当掌柜的沈湖风下笔如飞,不过半天的时候,就记了一册子的租书记录,柜台的抽屉里也装满了铜板...
到了傍晚放学的时间,来租书的孩子们更是多,严菱歌看着渐空的书架,赶紧让朴明陪着王虎一起去书坊进书,自己则和张妈一起搬来后堂那张简陋的桌子,也帮着沈湖风一起做登记收押金...
文墨书屋这么一搞,一条街上的铺子大都派人来看看热闹,还有从这里经过要去买书的,也会情不自禁的瞅一眼,打问打问...
其中一辆不打眼的马车上,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多岁,一身长衫打扮的男人掀着车帘看着文墨书屋的牌子,好奇地问身旁跟着的小厮:“这里在干什么,怎么如此热闹?”
小厮知道主人的意思,转身转看了一圈回来,将文墨书屋推出新业务的事告诉了马车上的人。
此人捋了捋稀拉的胡子,细长眼睛里都是精光:“这书屋的东家是谁?”
“听说是个女子...”
“女子?!”
男子又掀帘去看,正好看到沈湖风出来帮着张妈收拾锅灶:粽子发完了,可是两个小厮又有别的事忙,他就只好当苦力来了...
“他?”男子一时愣住了,仔细打量了沈湖风几眼后收回目光,“走吧...”
小厮点头,吩咐车夫赶马车。
直到天黑透,严菱歌才忙完,正想着上门板回家呢,门口突然进来一个人: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有点害羞的眼神,这不是那个被陶掌柜赶出去的年轻人吗?
“你是来租书的吗?”严菱歌问。
年轻人点点头道,“我刚下工,走到半路突然听说这里开始租书,所以就想着...听说租一本只需要交押金一百文?”
“那要看你要租哪一本了,要是那天你看的《四海通史》,押金可就不止一百文,而是要二两银了...”严菱歌直言相告。
“二?二两银?!”年轻人捏了捏荷包,屏息后退。
“是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严菱歌摊摊手,“那《四海通史》一共十册,又是精装,这押金自然就得比那些话本子贵好多...”
“哦...”年轻人失落极了,“那我自然是租不起...”
眼看着年轻人转身,严菱歌皱眉喊道,“等等!我还有一个法子!”
“您请说吧...”年轻人已经失去了希望,不认为还会有什么法子可以看上喜爱的书。
“你可以在这里看,看一天只需付两文。”
“在这里看?可以不付押金?”
“对,只能在本店里看,一天两文钱,还有,记着是只能看,不能抄写。你若愿意,那就明天再来。”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多谢,多谢!”年轻人扬起了嘴角,连喊了两声谢谢才走。
沈湖风抱着一包的铜板,哗啦哗啦的晃动着走过来,神色有些古怪,“怎么?你同情这小子,竟然为他开个特例?!”
“是同情,但是不是特例。咱们可以在角落里摆上两张条凳,专门给那些租不起大部头,但又有上进心的读书人看,又不是不收钱,你说如何?”
沈湖风目光有些深邃,却没有接话。
“依我看,这大楚,能够读得起书,买得起书的人还是很少,有几个是像你这样生来衣食无忧,想买什么买什么的纨绔呢...大多是为的一口吃的就要奔命,为的养家就要从早操劳到晚的平头百姓,他们何来买书的余钱呢?我这样,不过是为了他们行个方便...”
沈湖风嘴角往下撇,眼睛暗沉了下来:我哪里是纨绔了?纨绔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受的苦可也实在不少呢...当年我可还开垦了百余亩田,最擅长的就是种地瓜呢...
叹一口气,沈湖风将那点小委屈挥开,看向严菱歌的眼睛里都是赞赏,“看来我们菱歌不仅聪明,还是个善良之人啊...”
昨天傍晚见到他们煮粽子的时候,沈湖风以为严菱歌不过是想拿粽子来吸引顾客,没有想到今儿一大早就被拖到这里来,又是挂横幅,又是被强灌了一通听不懂的生意经:敢情您不是卖书,是租书啊!事先一点风都不露!真不简单!
“我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过是为的赚钱!”严菱歌对他的赞赏不屑一顾,直接抓过了装着铜钱的袋子抱在怀里,呵呵傻笑道,“走,回家数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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