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业早起,练过功后,怔怔看着墙角的兰花与水缸里的荷花,周围的草木已是墨绿色,而这两株,叶片依然翠绿,完全不受时令影响,本该不协调,却是给他一种无比自然的感觉。
“阿兄也觉得古怪?娘怀疑是花仙落在了我们家。”
巧娘从后面走了出来。
萧业不置可否道:“是不是花仙我不知道,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巧娘,你看这叶片多肥美啊,要不要把它摘下来,炒了吃?”
“阿兄,这可是花仙呢,亏你想的出来,快去洗漱啦,娘等你吃早饭呢!”
巧娘不满的跺了跺脚。
“嘿嘿!”
萧业嘿嘿一笑,向外走去。
风中似乎有着愤怒的呢喃飘起。
‘该死的,他竟然要吃了我们!’
‘哼,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得好好收拾他!’
很快的,萧业吃过饭,独自去往萧家庄,离庄子还有十里,路口已有十来人翘首以待,见萧业过来,单膝跪下,齐声道:“恭迎萧老爷回庄。”
领头的叫萧义,是庄里的乡巡首领,农闲之余,组织些青壮巡视全庄,配有简陋的武器,是萧松统治全族的根基。
一个宗族,不仅仅有宗法约俗,还要有武装力量。
萧义与自己同辈,以往虽说不上刻意针对,却是公事公办,从来没有好脸,这刻竟谦躬有加,萧业不禁暗生感慨,笑道:“萧义,怎么是你?还行如此大礼,赶快起来罢。”
萧义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族长让我们千万不可失了礼数,还请萧老爷现在就过去,我们是第一批,后面还有呢。”
说着,转回头道:“还不扶萧老爷上车?”
两名巡丁牵来一辆乌篷牛车,一人掀开车帘,另一人躬身施礼:“萧老爷,请上车!”
萧业也不矫情,点了点头,踏上马车。
他是老爷了,再与底下人和颜悦色也要讲究个度,否则别人只会拿你不当回事,人性便是如此,谦让不会使人感激,只会被认为软弱。
队伍缓缓前行,又行了五里,萧家高层都在路边等候,以萧温、萧良、萧谦与萧恭为首,面带和煦而真挚的笑容,萧业赶忙下车,行礼道:“侄儿岂敢当伯父们相迎,实在折杀了我。”
萧温哈哈笑道:“你中了举人,还是解元公,这是我家自放逐以来的头等大事,当得起,当得起呐,这也是族长的意思,族长在村口等你,赶紧过去罢。”
萧业正色着:“伯父们相迎,侄儿怎敢坐车,再说叔公等候,孙儿只有步行,方可安心。”
见萧业坚持,众人也不强求。
又是五里过去,已至庄前,庄门大开,左右都是族人,拖家带小出来迎接,排场比之中秀才时更加隆重。
每个人都望着萧业,心情多少有些复杂,毕竟是捡来的,血脉上到底疏远,甚至有人暗忖,老天爷怎不长眼呢,我萧家诸多子弟,为何把时运给了一个外人?
不过这种念头只能在心里想想,如今不是萧业要靠着萧家,事实上萧业从来没有沾过萧家的光,而是萧家要靠萧业,都指着大树底下好乘凉,仅仅免税免役,就能让庄里获益良多。
萧松大手一挥:“迎礼!”
当时还没有鞭炮,村口燃起熊熊篝火,小孩子把竹筒扔进去,里面的空气受热膨胀,发出砰砰啪啪的声音,是为爆竹。
随即锣鼓喧天,满是喜庆。
萧松暗暗点头,萧业考中解元,固然是自身学业了得,同时也说明,朝廷对家族的禁锢松动了,没了税役压力,族里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文教上面,总不能诺大家族,指着一个外人支撑。
宗族需要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不是沦为围着树根的散落杂草。
在萧家所有人眼里,萧业终究是捡来的,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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