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那个女人的怀里醒来的,她眼泪掉在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泪水先是暖的,后在我的脸上变得冰凉。她嘴里直唤着一个名字,声音几近撕心裂肺。
“语桥,语桥你醒醒,看看阿姆啊语桥……”
我恍惚睁眼,那是一个面色憔悴但是及其美丽的女人。我看着她那副伤心摸样忍不住心里揪了起来,像是某种本能反应,开口“阿姆……”
她看我睁眼,宛如重获天下至宝一样,紧紧把我抱在怀里。“都是阿姆不好,都是阿姆不好……”
阿姆……我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叫阿姆,但是我脑子一团浆糊。我明明记得我在图书馆里看书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恍然一下,我就在这儿了。
“语桥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她还在喃喃。可就在这一瞬间,我脑中一阵眩晕,心脏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抽离了身体。等我缓过来时,我就看见在我身旁站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生得和这个女人很像,金发碧眼。她大约五岁的样子,她站着看着抱着我的这个人,眼睛也是哭着,但是我听不见她的一点声音。她看向我,流着泪说着我听不见声音的唇语——“就请姐姐,替我好好活着。”她似乎很是不舍,她看了眼女人,再看向我,她泪水迷蒙的眼里全是乞求,“照顾好阿姆。”说完,她就如一缕风一样消失在原地,也是在这一瞬间,我脑中多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然后我就知道她的名字叫张语桥,是这个女人的女儿。我正身处一个和地球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大陆。
是的,我穿越了,魂穿到这个可怜女孩的身上。
我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在读医学博士,冷静而专注是我最大的特点。
但是就算我再冷静,脑中的新记忆也让我忍不住大吃一惊,因为记忆告诉我,这里是一个法术世界。而刚刚出现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这具身体的灵魂。
在她去世的前一个时辰里,是她的二姐用她的阿姆送给她的东西引诱她爬到树上,然后再一把推她下树,没有法力的小小的她显然不会自保,所以悲剧发生。
在她去世前的朦胧中,那个高高在上的贾家二小姐还在对着她恶毒的笑。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不还是个连法丹都凝不上的废物。”
是二姐杀了她。
废物吗,我叹气。我坚信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废物,暂时是‘废物’的原因只不是还没有找到正确的用武之地而已。
我不想骗这个抱着我的女人,我不是她的女儿了,因为作为一个成年人实在是装不出一个五岁小孩的样子。
“阿姆,”除了这个名称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我挣开她的怀抱,“语桥已经死了。”
但是我决定为这个小女孩报仇。
女人停止她的哭泣,她呆呆的看着我,我继续道,“你的女儿就在刚刚已经死了。”女人还是呆呆,“我是另一个灵魂。”女人似乎更是心疼,她哭得更厉害了,伸手就要上前来抱我,“你不是好好的吗,语桥,你不是好好的吗,都怪阿姆没有保护好你。”
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我还是避开她的怀抱,语气淡淡,“你觉得我在说谎吗,或者说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你之前的女儿像吗。”
“那我的女儿呢,她去哪儿呢?我的语桥去哪儿了?”
“死了。”
是的,原来的那个张语桥死了。
她的身体很不好,经常咳血并且呼吸困难,我判断她应该是肺痨,并且是很严重的肺痨。
在二十一世纪,这种程度的肺痨靠药物是能够治疗的,但是在这儿,这种病就是绝望的无解之症,甚至对她来说,这种程度的肺痨就意味着时日无多。
我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她总是会看着我回忆她的女儿,她精神好的时候也会跟我说她和她女儿的往事,说她的女儿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会在她不高兴的时候会给她唱歌跳舞逗她开心,在冬天的时候会钻进她的怀里,嘴上说着阿姆怀里暖和,但其实是想用她热乎的小身体去温暖她的冰凉的身子。她还说她的女儿很坚强,会在一不小心摔倒后自己爬起来,然后还安慰她说,语桥不疼,阿姆不担心。
她总是说着说着就哭,然后把我抱在怀里,这时我都任由她抱着不说话,感受着她的泪水沁润我的脖颈。
我看她着实可怜,所以也会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学着那个小女孩给她跳舞,给她唱歌,学着那个小女孩钻进她的怀里说她的怀里很暖和。我还会给她梳头发,给她讲故事。
我就这样在这间院子里面陪了她一个月,我会跟她说她的女儿去了一个名叫天堂的地方,我会告诉她让她放心,因为我是一个足够成熟的人,她女儿的这具身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把饭菜端进屋子,她见我进来,神志难得的清醒,她对我说,“谢谢你,语桥。”
我愣住,因为我知道这一句语桥叫的是我,不是她的女儿。
“不用谢”我顿了一下,道“张姑娘。”
她笑了一下,神情很安详。
我转头继续在桌上布菜。她嫁入的是贾家,但是贾家似乎对她并不好。偌大个院子,竟没有一个服侍的人。每每到了饭点,都是有下人过来直接把饭菜装进篮子放在门口,然后就走了。
“阿姆,吃饭了。”
她却不应。
我扭头看她,发现她眼睛已经闭上。我走进,又唤了一声,“阿姆。”她睡得安详。
她侧躺在床上,手上还拿着张语桥的小衣服,脸上隐约有着细细的泪痕。她总是哭,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消瘦成这样的她还是能在想到她的女儿时候流那么多眼泪。我上前理了理她的头发,轻轻道,“阿姆,吃饭了。”
还是没有回应。
她的身体很冷。我上了床,蜷缩在她的怀里,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每次闻着都让我觉得很安心。我把头枕在她的胳膊上,然后给我和她都盖上被子,我喃喃道,“阿姆,你的怀里好暖和啊”
她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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