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在坠入地缝之前,孟焦就已经开始无法维系正常的思考了,毒发的非常迅速,远远超出它的预期。
“砰”的一声,自由落体,孟焦摔落在地面。
随后几秒钟内,就像是雪崩一样,一切器官迅速衰竭,它迅速失去知觉,失去视觉,失去嗅觉。
伴随着崩溃的狂潮,有些部位甚至还未肿胀发炎,便也一同罢工,当所有零件都停止工作,再强悍的机器也无法发挥作用。
以老虎的体质,即便中了蝮蛇的毒,也不至于毒发的这么快,孟焦根本没有时间细细思考,只能将情况的怪异归罪于自己太过幼小,随后便不省人事。
............
跃下地缝后,为了将“熟睡”的哥哥唤醒,火箭用尽了一切手段。
它试过用头拱,用爪子挠,舔舐,推攘,还叼着孟焦的皮毛拖动了一段距离,都没有作用。
感受到逐渐消逝的温度,还有哥哥僵硬的四肢,它真的慌了。
无意义的原地走动几趟后,它向地缝内部走去,本就不太明亮的环境伴随着它的前进逐渐黑暗,好在黑暗蒙蔽不了它的双眼,内部算不得宽敞但也足够容身的空间迅速呈现在眼中。
这处被掩盖在枯枝落叶下的洞穴一直没有来客,松鼠有自己的巢穴,老鼠不敢在这样宽敞的地方栖息,地缝拦得住巨大的豹子,可拦不住游走在密林中的蛇类。
因此从未得到过宠幸,至今空空荡荡,除了虫秽和淡淡的松油味儿,再没有其它值得注意的事物。
转过身,火箭走出树洞内部,抻着脖子,昂起头向地缝上方望去,又低下头打量着哥哥,它粗略的估算这段距离,小脑瓜里冒出一个想法。
说干就干,迈开短短的小腿,火箭想要将孟焦拖到地面上——它以为把哥哥拖出树洞就会苏醒。
然而以这头出生不过二十二天幼虎的能耐,是完全没有办法将比它壮硕许多地另一只幼虎拖拽出这个地缝的。
幼虎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击垮,它喘着粗气跃下树洞,无奈的把哥哥拖到了树洞深处。
这里光线黯淡,被蚂蚁毛虫啃噬的一片狼藉,些许残存的木质还凌乱的分布在其中,像是镂空的窗棂,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蚂蚁掏空汁液鲜美的树干,获得足够的食物后,又转变方向,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留在树洞的蚁道还未被时间抹平,浅浅的留在洞壁上。
树洞的地面较为湿滑,在积水的帮助下,火箭并没耗费多少力气,完成工作后,它便乖巧的蹲坐在哥哥身旁,昂着头望向洞外,它在等待。
就这样守着孟焦的尸体,不敢离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它没等到哥哥苏醒,也没等到母亲,等来的,是一头饥饿的远东豹。
点缀着点点不规则花纹的豹头出现在地缝上方时,火箭正站在树洞外缘,瞥见远东豹的一瞬间,它便立刻反应过来,迈开小短腿,迅速的跑到了树洞最深处。
隐隐看到两只幼虎藏在地缝中,远东豹张开大嘴。
此时它的心情分外愉悦,猎物已经找到,又是细皮嫩肉的小家伙,最关键的,还是两只东北虎幼崽,不管它们因为什么走散,失去了母兽的庇佑,那还不是束手就擒,任它玩弄。
抱着猫科动物特有的戏耍猎物的心态,远东豹开始慢慢悠悠不急不缓的发起调戏般的攻击。
它轻轻伸出前爪,探入地缝,很快,它愉悦的心情就消失了。
地缝太过狭窄,而且向树洞延伸的部分上方覆盖着落叶松粗壮的树干,一侧还有树根阻碍,它竭尽全力也无法将前肢整个伸进其中。
已经分开的豹爪,尖刀一样出鞘的指爪弯曲,任谁也不能怀疑它的锋利度和可怕的杀伤力,可再强的武器,摸不到敌人,也和废铁没有区别。
几番尝试,远东豹用了左爪,右爪,甚至还用了后脚,结果都是一样的,总是够不到躲藏在树洞中的两只幼虎。
这种看的见摸不着的感觉实在让豹难受,远东豹气的暴跳如雷,它向幼虎低吼,咆哮,试图击溃幼虎的心理防线,得到的结果就是幼虎又往里缩了一点。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它弓起身子,四条腿分开,竟然想要将地缝旁的土地刨开,挖个坑进去。
奈何它的爪子天生不适合挖掘,落叶松树下根系众多,挖掉一些泥土就会触碰到坚硬的树根,为了自己的宝贝爪子着想,它很快就放弃了这个蠢主意。
随后它又假装离去,攀爬上附近的一棵小树,静静等待幼虎主动出洞,这的的确确是个好想法,幼虎没有它这样有耐心有经验,天性好动,在察觉到没危险后,用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出现,然后被它装进肚子,消化成一坨粪便。
可惜,火箭心系孟焦,憧憬着它苏醒过来,加上受到了惊吓,完全不敢离开树洞,陪伴着哥哥的尸体,寸步不移,远东豹的愿望又落空了。
左等不出来,右等不出来,远东豹火冒三丈,恼羞成怒下又去伸爪子乱挠,和之前一样,依旧是无用功,它没了辙,反反复复在地缝上方徘徊,思量办法,同时遭受着饥饿的折磨。
它撑不了太久了,若再想不出法子,就只得放弃这两只幼虎,再去搜寻其它猎物。
寻常正午前后,温度这样高,它已经吃饱喝足老老实实睡觉去了,谁知道今天这样倒霉,费劲吧啦的抓到一头狍子,被母老虎抢走了,害得它只能加班加点,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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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退回到清晨,太阳初升,阳光尚未如此炽烈,微风也没有吹散薄雾之刻。
山峰下,密林中的浓雾已经弥漫到此处,一切都被渲染的模模糊糊,挂上了一层白色滤镜。
北极星的第一个洞穴旁,宽敞的空地上飘散着浓浓的熊骚味儿,雌虎的气味早就被消耗殆尽,此处俨然成了别人的领地。
一头硕大的棕熊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背靠大树,短短的后腿不停的下蹲,站起,疯狂的磨蹭粗壮的冷杉。
些许棕褐色的熊毛在大力的摩擦下脱落,挂在树皮上,一缕一缕的夹在冷杉深灰色的表面,像是给冷杉披上了一层绒毛。
咧开短粗的前吻,棕熊笨拙的抬起前掌,揉了揉黑油油的鼻子,那里有些不自然的肿胀,黑红黑红,圆鼓鼓的发亮。
些许涎水从张开的熊口淌出,棕熊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在熊掌触及到肿胀处时,它嗷的一声痛呼,又宽又厚的熊掌立刻从鼻子旁边拿开,看样子疼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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