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糖心她们在黑市里待了十几天,顾司南时常送消息进来,他们这一次被定性为逃跑,六城通缉。
可见林督军是真的动了怒,他们父子俩的情分大约到此为止了。
半个月的时间,林溪岑的腿已经好了不少,他坚持要去宁安城,这一次去,他打算带上之前存在顾司南这里的五百军火。
宁安城之争,必有一战。
悦糖心算来算去,看不到林溪岑的胜算,太渺茫了,他的人不多,武器装备也不多,想要赢下这一场极为艰难。
林溪岑出发的那天是顾司南去送的,当时的悦糖心还在睡梦里,他又一次瞒着她自作主张,这是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固执。
山林中拢着层层雾气,只有最熟悉孤山的老人才能在这样的大雾天里辨认路线,停车的地方隐蔽难行,野草肆意生长,青酒徒手清理着车顶上的藤蔓和野草,军靴上沾满了雾气凝结而来的晶莹水珠。
林溪岑的面色极白,浓黑的眉、炯炯有神的眼、红润的唇,五官格外俊朗分明,头发梳理得整齐而干净,他倚靠着墙,现在只能简单地走几步,更多时间还是得休息。
腰部以下隐在浓雾里,他难得抽烟,深深地叹息一声,看向面前的人:“顾司,若是我这一次回不来,你替我照顾她。”
顾司南摇摇头,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好。”
悦糖心是在八点醒的,早上八点的黑市灰蒙蒙的,用昏黄的电灯照亮,悦糖心起床之后便习惯性去了山顶上。
八点的天空大亮,雾气也散去了不少,山林翠绿,鸟语花香,顾司南坐在那里等他,他披着大而厚的皮衣,抽着烟,烟气被风吹得四散,难得有些深沉。
她站在石阶上,没再往前:“顾司,你怎么在这儿?”
顾司南头也没回,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封信,从肩头递过来。
这是林溪岑留下的一封书信,一手极好看的钢笔字,字如其人,锋利无比:去宁安城几月,等我。
她早起的心情被这件事彻底打扰,又是这样,瞒着瞒着瞒着,出了什么事都是瞒着。
信纸被团成一团,丢进了孤山,再寻不见踪影。
悦糖心这些天待在这里就是为了照顾林溪岑,如今林溪岑走了,她抱起若雪,便要回家,回她在夏城的家。
“他托我照顾你,你现在不能回去。”顾司南拦住她,强壮的手臂横在身前,像是粗壮的树干。
“顾司,我有办法自保。”她的眼睛璀灿若琉璃,纤细的手臂捏着他的衣角带了淡淡的恳求,“我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我做好了一切准备。”
她的理想不是偷偷摸摸,她的理想是成为济世名医,将若雪和师父教给她的东西用在救人上。
她来过黑市很多次,记熟了这里的路,只要她想走,顾司南留不住她。
“那我得安排一些人保护你。”顾司南退让了一步,答应林溪岑的事情,他得尽力做到。
悦宅安然无恙,韩妈担心了好些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见她回来才高兴些:“怎么会闹成这样?虽说通缉令只发布了两天便撤掉,不过你们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些。”
“只发布了两天便撤掉?”悦糖心偏头,雪白的牙齿咬紧了唇角,她难得愣怔,反应过来一些事。
大约这是他们俩合起伙来撒的谎吧,想要让自己安全地留在黑市而已。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给江家打了电话,询问他们有没有受自己牵连,江夫人听见她没事便放了心:“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来找我们,需要什么我们也能帮上一把的啊。”
“干妈,我没什么大事的,您放心,不过我还是得叮嘱一句,若是以后我出了什么事,你们记得千万跟我撇清关系,断断不能受到牵连。”
这是江家曾经对她的好,她时刻都记在心上的。
她惦记着药铺,刚回来便去药铺瞧瞧,药铺里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药香,掺杂着淡淡的花香,天光明媚,毫不吝惜地将这小小的地方照得透亮。
竹帘被若雪拿鼻尖拱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悦糖心便也侧耳听着。
齐大夫正在考阿街辩症之法,看他抓耳挠腮说不出个东西来,气得拿书敲他的头:“昨日刚教的你便不会了?”
悦糖心见这一幕,笑得直摇头:“齐大夫,您辛苦了。”
阿街见到悦糖心回来,仿佛看到了救星,又惊又喜,一下子坐直了身板,脸上溢出笑来:“师姐,你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我去了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先说完辩症之法。”悦糖心踱着步,裙摆随着步伐一进一退,摇晃出好看的波纹,目光却时时盯着阿街看,认真无比,俨然是要帮着齐大夫一起考校他。
阿街扁着嘴、苦着脸,极为惆怅。
悦糖心一来,齐大夫便想起之前考校悦糖心时的情景来,跟阿街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有对比还好,有了对比,好脾气的齐大夫也有些忍不住:“按理来说,这拜师都是千求万求才得来的机缘,我瞧阿街似乎并不乐意学习医术。”
阿街这孩子本就无心学医,他一直求着要做周瑾的徒弟只是为了跟他有一个感情上的羁绊而已。
悦糖心将个中缘由同齐大夫说了说,又补充道:“这孩子从小吃苦,我这个做师姐的是十分尊重他的,他想学什么便学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走的是正道,我都支持,并且尽力帮助他。”
阿街那小子在门外偷听着,听着听着便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他从前跟着周大夫,如今跟着师姐,又有齐大夫照拂他,能遇上这样好的亲人,他极为知足。
“令师想必也是这样想的,他带了阿街那么多年,只潜移默化教他识字,应当也是早早看出了阿街不想学习医术,倒是极有见地。”齐大夫不断称赞,同时有面露惭色,“倒是我,逼着阿街上进,这么久了都没意识到他不喜学医。”
“齐大夫不必这样,医者收徒,基本上都是为了传道受业,这事是我没说清楚,怎么怪得上您呢,我在想,为阿街找个学校,他这个年纪,正该读书。”
这是她很早就想做的一件事,如今抽出时间来,得帮阿街把这事办一办。
猫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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