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长女。”悦糖心重复道,“真是巧了,我一开始还假装这个身份帮你出主意。”
“是啊,按理说,洪音帮着别人算计我,我是不打算再跟洪家有关系的。”江明雅当然不情愿,洪音是她最好的朋友,却捅了最痛的刀子。
被圣格兰德退学,还有什么未来,如果没有人帮她,这件事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成为落在她身上的污点,伴随一生吧。
“可是母亲坚持这么做,还必须要我来请你。”江明雅撅着小嘴,露出一丝不忿来,骄阳般灼目的双眼也蒙上淡淡的阴影。
“害你的是洪音,你救的不是洪音,每个人做的事情要她自己承担,不牵连别人,这样想,你有没有舒服一点?”
“那好吧。”江明雅舒了口气,她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悦糖心的劝解让她稍稍宽慰。
“那你知道她的病有什么症状吗?”
“这...她性格古怪,自从三年前搬来夏城之后就没再露过面,就连洪音,好像也没怎么见过这位姐姐呢。”江明雅认真思索,少女偶然恬静的模样似盛夏莲池里的清荷,隐隐有了倾城之姿。
按照前世的记忆,这位洪家长女因为生病从没露过面,算是极为神秘的人物了,而现在,她被请去给洪家长女治病,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变数。
“明雅,我得问一下江夫人。”悦糖心犹豫了,洪家长女的神秘是一回事,治好她的病所担的风险又是一回事。
万一没治好,洪家会不会要她偿命。
一边的吱吱玩着小圆球似的蒲公英,无忧无虑,爪子把蒲公英的圆润抓破,一朵朵小伞随风而过,被送向远远近近的无边天际。
若是像楼姨那样了无希望的情况,死马当活马医还好,若是洪家长女这样芳华正好的,治不好再遇上不大讲理的父母,她怕是会被关到监牢里去。
治不好也会牵连推荐她的江家,江夫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那好,车子就在外面。”江明雅道。
江家的司机和轿车就停在巷子口,有几个围观的邻居看着衣着不凡的江明雅跟悦糖心上了车,巷子里隐隐有了新的流言。
上了车,悦糖心才见到端坐的江夫人,或许是因为忧虑而没睡好,她的眼角有淡淡的青色,皱纹都多了几丝。
“糖心,我们去德大西菜社吃饭。”江夫人倒是没提治病的事,挤出笑意招呼她。
德大西菜社位于圣母路的拐角处,装潢精致的四层小楼,白日里都开着橘黄色的灯光,极为奢华,这家店供应德国大菜,价格高昂,胜在包厢众多,私密性好。
离吃饭的时间还早,故而里面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衣着考究的侍者上前接引,“夫人,三位的话,这边请。”
“包厢。”江夫人言简意赅。
那侍者会意,领着三人上楼了,包厢要比散座贵上一倍,面前这个妇人一身贵气,显然是付得起的。
这样郑重,洪家长女的病怕是牵扯不少,悦糖心心底隐隐有了思量。
江夫人点了香煎鹅肝配烩苹果,德国人为了适应夏城人的口味,在西餐中融入甜腻浓郁的元素,故而这样的搭配很受欢迎。
浓郁的葡萄酒入喉,江夫人面上才有了暖意,似有求助地看向悦糖心,“糖心,这次找你,实在是有所求。”
悦糖心讶于她的直白,态度也亲近了两三分,“江夫人,您说。”
“洪家长女名唤洪宁,洪宁的母亲死得早,妾室扶正,故而洪音才成了嫡次女,杜城最大的丝织坊宁家便是洪宁母亲的娘家,唐家最近新开了一家丝绸店,正在跟宁家接洽,隐隐有要达成合作的趋势。”
说到这里,悦糖心明白了几分,治好洪宁以跟宁家交好,这是江夫人的打算。
江夫人看她轻啜一口红酒,姿态娴雅,便知她正在犹豫,又适时道:“这次是唐家先打了给洪宁治病的主意,请了北平来的名医,万一治好了,江家在夏城丝绸行业便会有人竞争,而且那唐家,正是唐琪所在的唐家。”
唐家能突然转变,背后少不了许语晗推波助澜。
江夫人查到了孙家宴会背后之人,悦糖心已经成了许语晗的眼中钉肉中刺,江家亦是,现在她们可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势单力薄,于医术一途没什么成就,江夫人居然这样信我?”
“我信,所以想要试一试。”江夫人轻叹,看着一边没心没肺吃着鹅肝的女儿,她这样心大,不知是福是祸。
唐家背后有人扶持,迟早会讲江家吞并,走一步看十步,这是江夫人的深谋远虑,故而一开始她就不打算输。
前世的江家对于她来说,只是干巴巴的一句话,这一世的江家,终归是有了些触手可及的温度。
“那么,这次只是去看望,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出手。”悦糖心松了口,适当的盟友于她很重要,尤其,江家母女很对她的胃口,值得结交。
江夫人连忙应下。
可到时候,怎么治病又是问题了,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让吱吱为她切脉,到时候还是只能靠自己。
江明雅似乎只把这当成一件小事,她觉得竞争便是竞争,江家没在怕的,唐家小门小户,自然难以相较,母亲忧虑太过。
江夫人足足喝光了一瓶红酒,面颊都染上了淡淡绯红,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对面那个略显稚嫩的少女身上,举止动作再到神态,比自己女儿都要规矩优雅,小口小口地吃着鹅肝,眸色如水波平静。
这样的女孩子,可不是一个木匠和女佣能教养出来的。
晚间的油灯昏暗,悦糖心看着医术跟吱吱讨论切脉,“虽说我只是去做个看客,但是治好了总归是有利无害。”
“那就去嘛,有我在,你怕什么?”吱吱满不在乎。
“当着众多人的面,我自然是不能把你露出去,到时候你只能在手袋里偷偷看着了,切脉的事情得由我来做。”
“那也不难,真正的神医靠望闻问即可看出病症,这几天,你多多切脉,练习一番,也就没事了。”
隔天,悦糖心一出门,便感受到邻居投来的奇异目光,她虽然知道邻居们只是好奇,心底还是觉得不舒服,其中的打量和揣测她倒是不在意,只是可能会让父母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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