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四处张望!”
战场中突如其来的箫声,以及崖顶军械与武家军的意外对接,使原本有利于青云寨的局面,再次被扭转。
箫声诡异的曲调吸引了曦云的注意,她侧耳倾听四处张望,想从夜幕之中揪出敌方的破局之人。
她抬起秀美中带着英气的脸,想朝头顶悬崖的方向探查,却被陆曦一把环住摁到怀中。
“答应我——就算我求你,不要露出你的脸!”
陆曦不由分说将曦云的脸死死埋在自己胸前,他突然反常的行为让曦云楞了一下,对于陆曦和自己的亲密接触,曦云十分抗拒,她挣扎着想从陆曦怀中逃离,却被陆曦执拗又霸道的摁在怀里。
“听话,算我求你了!”
无论曦云如何在陆曦怀中挣扎撕咬,陆曦仍死死箍住曦云的身子,他拼命用前倾的身体将曦云的脸护入怀中,阻隔了崖顶那双鬼蓝色眼睛向他们看来的视线。
陆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知道以那人扭曲变态的嗜好,以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血腥,如果曦云像前世的自己一样落入他手中,下场必然凄惨不堪。
此人性情孤僻怪异,嗜杀成性。
他杀人或折磨一个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从他人的痛苦和绝望中收获的某种快感,视人命如草芥、如玩物。
不仅是曦云,在场所有青云寨的人,如果在此战中败北,可能都无法逃离那巫医茸尕的虐杀,
见陆曦的反应异常激烈,曦云也不再挣扎,她知道陆曦不会无缘无故去做如此失礼的举动,即便现在的陆曦偶尔也会痞痞的挑逗一下自己,但关键时刻他绝不会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
靠在陆曦怀中,曦云清晰的倾听着他愈发粗重的呼吸和心跳,感受到他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慌和不安。
这情形让她回想起前世自己和陆曦相互依靠扶持,在黑暗的尽头像两头孤独的小兽一样互相舔舐伤口的时刻。
她习惯性的朝陆曦伸出手臂予以回抱,又惊觉自己的举动背叛了她对陆曦前世的恨,伸向陆曦的双臂不自然的收回,却也没有再次抗拒陆曦的怀抱。
陆曦轻轻一愣,将怀中的曦云抱得更紧了,他不舍的轻轻嗅了嗅怀中少女发间的馨香,轻声却在曦云耳畔说道:“等我回来。”
趁曦云失神的片刻,陆曦旋即趁从后面一记手刀将她劈晕,然后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曦云脸上,示意丛羽将她迅速带离现场。
“云哥儿,你想干什么?!”
虽然对目前的形势不甚了解,但丛羽却从陆曦的表现中感到阵阵不安,他向来沉稳过人的云哥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失态过。
“带着陆姑娘,马上离开现场,不要让她的脸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陆曦决然的说着,语气中带着恳求和不容置疑的果断。
对于陆曦的命令,丛羽向来出于对他的信任,都是无条件服从的,只是今天一反常态的陆曦,却让他犹豫了,此刻陆曦吩咐他的样子,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云哥儿,到底怎么了?”
“阿羽,什么也不要问,快走!现在走起码还能护陆姑娘一命,晚了就来不及了!”
丛羽接过陆曦怀中的曦云,将她打横抱起来,朝着陆曦深深看了一眼,然后飞奔着带着曦云没入一片夜色。
陆曦站在一处飞檐下,抬头朝上方悬崖处无尽的长夜看去,那夜幕笼罩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妖冶中透着贪婪的眼睛穿过黑夜,像一只盯着猎物的夜枭般蠢蠢欲动。
崖下的厮杀中,武家军上阵的二线精锐已经将青云寨击得溃不成军,迅速抓准时机将崖上传送的攻城弩部件组装拼合,准备朝着峭壁上的青云寨进行新一轮的进攻。
武家军们再次协力布阵,将攻城弩团团围在战略核心,训练有素的安装山谷中备用的弩箭和火药,操纵手拉起弓弦蓄力的绞轴,却意外发现这台八牛弩的绞轴存在损毁,根本无法使用。
“报告都尉!攻城弩绞轴出现故障,无法正常运行!”
那负责操控绞轴的士兵像郑熙林汇报,郑熙林眉头紧皱,猜到可能是埋伏在崖顶的人中确实出了叛徒,暗种伺机对攻城弩轮轴做了手脚。
虽然他曾告诉自己的贴身下属说,他弟弟郑头儿押送的八牛弩是假的,可这只是以防有人泄露秘密,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而已,他们藏在石头下以及被郑头儿绕路押送的,都是真正的八牛弩。
“继续架起弓弩,不要露出马脚。”
郑熙林平静的指挥着下属,仿佛眼前的失误根本不存在,仍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此番他行动的目的,并不是攻下青云寨,而是想获取到四皇子陆曦和璃妃的信息。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虽然在青云山区的私兵营中,表面上看来他是最高领导,可实际上这里远离武家军大本营的势力范围,璃家在协助他们再次扎根的过程中也处处安插渗透。
如果此番将青云寨一举剿灭,私兵营失去此处最大的威胁,不再需要善于指挥山地战的武官,璃家便会看准机会将他手下的兵权架空,他郑熙林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适当的给青云寨一个教训,损耗对方战力,让其近期没有精力再给武家军捣乱就够了,想要真正消灭青云寨,换来的可不是他武家军在此一家独大,而是唇亡齿寒后为璃家做了嫁衣裳。
片刻之后,郑熙林将自己的心腹副官叫到身旁一顿吩咐,那副官便高举白旗,放下手中刀剑朝着青云寨的下方走去,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话。
“青云寨的匪子们听好了,我们大王说,今夜混战咱们双方都死伤无数,牺牲了太多兄弟,继续打下去最终两败俱伤,对双方没什么好处。
我们也没什么过分要求,只要你们把前两天在官道上劫走的人交出来,我们大王保证马上撤军,对以前你们做的事既往不咎。”
那副官身后还跟着一行提着刀剑的精兵,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押着一名先前在丛家村俘获的村民,那些村民中有的是甘愿赴死诱导武家军的平民,有的是青云寨派出混入村中的好手。
“被你们丢在丛家村里的那些人,我们也会完好无损的给你们送回来。”
俘虏中,张超鼻涕一把泪一把,哆哆嗦嗦的朝着青云寨哭喊:“大当家的救救我!我可是您拜把子兄弟唯一留下的血脉啊!我张家不能从此断子绝孙啊!”
张超那软骨头求饶的样子,让一同被俘虏的村民和青云寨好手,感到丢人不已。
崖壁上,青云寨众头目沉默着,对于陆曦刚刚召集他们所说的计划,他们犹豫了。
就像战前他们商讨中所说的那样,陆曦——也就是他们的二当家兼军师丛云,打算牺牲自我,代替陆姑娘冒充四皇子,深入敌营。
对方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加上他们凶残狡诈的本性,即便陆曦不断向丛无忌保证自己一定会全身而退,可丛无忌却明白,陆曦他是在安慰自己。
陆曦虽然是他收养的义子,可这些年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极深,虽然陆曦仍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但丛无忌却看得出他心中的无奈与决绝。
这场战争中,对方手握的底牌已经远远超出青云寨的预期,而且以丛无忌对自己义子的了解,他看得出敌方阵营中存在陆曦具有克制,令陆曦极为恐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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