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五嫂渐渐发觉,这个孩子虽然生在富贵乡,可心里的苦楚甚至比咚妹儿更多,可他心性却很单纯。
而且,烦了和他的父亲,真的是很不亲近。
老一辈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年轻人之间的交游,没什么复杂的,都很单纯的。
五嫂也就看开了,由着咚妹儿跟着烦了这个小先生,去学认字儿读书去了。
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至于墩子,大尾巴倒是不用费什么心思。
烦了把大木碗拿到桌子底下之后,墩子就一刻不停的给它添好吃的,鱼啊肉啊,香米饭啊,小豆包啊,上什么,他给什么。
他给的很隐蔽,大家不盯着都注意不到。
其实就算五嫂真的啥也不干,目不转睛的盯着墩子,她也不见得能看得清墩子的动作。
墩子这些年来,跟着武术师傅磨练身手,身形敏捷的要命。
之前他和烦了打闹,偷偷把烦了的帽子给戴到咚妹儿头上了,两个人居然一个都没发现。
还是咚妹儿照水摇橹的时候,才意识到的,一下子哑然失笑,哈哈哈的捶地笑了好久。
墩子听他哥哥的话,在五嫂的船上不敢造次,所以他不敢像烦了一样,和五嫂嬉皮笑脸的。…
要是五嫂说不能给大尾巴吃,那他肯定就不敢。
可烦了都把大木碗拿过来了,那他就可以随意发挥了。
这里面的道道儿,大尾巴都门清儿。
所以,它就蹭一蹭烦了,就完事儿了。
那个大木碗,早就被磨得里外锃亮,厚厚的一层包浆,当初的相思树,倒是看得不那么分明了。
“咚妹儿,你成年之后,最想做什么?”烦了放下酒杯,笑着问。
“她还能琢磨什么,肯定是想下海去做龙户去!”墩子一手飞速给大尾巴送了一块肉,一手端起酒杯,呡了一口酒。
墩子的酒量,也越来越好了。
按说山里的汉子,酒量都是很好的,可墩子之前于此道,一直不显。
山里人冬天为了御寒,往往早起出门之前,饭都还没吃呢,先是一碗老高粱酒下肚。
暖暖身子。
可柱子在这方面,对弟弟管的很严。
他怕墩子像他早年迷恋赌博一样,沾染上了酒瘾。
所以告诉过墩子,在外喝酒,点到为止,切切不可贪杯。
少年人于宴饮中结识朋友,自然无不可,可一旦迷恋杯中物,往往就会误了前程。
墩子的酒量好,倒不是因为他胆子越来越大,而是他身上的结实腱子肉,随着习武越练越多。
所谓好酒量,所有的酒力,最后都是身上的肌肉消化吸收掉的。
墩子现在体格越来越强健,对酒精的消化能力,也就越来越强。
虽然他听了哥哥的话,不可开怀痛饮,可随便的二分功力,在大家眼里,也都是极为擅饮的。
“龙户嘛,我是肯定要做的!”咚妹儿不急不缓的喝着酒,这一坛子青梅酒,是好容易让妈松口给的,她可得慢慢地喝,好好品味着。
其实,一坛子也不算多,放开了也不够她喝的。
“可我妈如今身体不好,书上说了,高堂在,不远游。我得安心留在船上,伺候好我妈,一旦去了远海,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我妈想使唤我都找不着人,那怎么行?”咚妹儿干了一杯,又小心翼翼的倒满了一杯,生怕洒了浪费。
“如此看,是真长大了。”五嫂摇头笑道。
“咚妹儿,有担当!敬你!”两个男孩举杯。
“好咧!”
三人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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