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中秋,咚妹儿最近在给墩子家准备贺礼,打算明晚送过去。
墩子说,柱子哥要带着他搬家了,新家有宽敞干净的大院子,地上铺着平平整整的方砖,房子屋顶是漂亮的泥鳅脊,屋子里面也敞敞亮亮的,他和哥一人一间屋子,阔气的要命,简直就是一座豪宅啊!
长了这么大,他还没有过自己的房间呢,墩子非常兴奋。
他早就过去把新居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说等到搬家温锅那天,让咚妹儿一定过来。
柱子哥还给新家打了一套崭新的家具。
样式质朴的两张木床,一张宽大平整的大圆桌,几把椅子,几个结实的樟木箱子,两个款式大方的衣柜,一张带着书架的书桌,还有一个硕大的敞口浅底木头碗。
到底是名震一方的大木匠,整个一大套家具做下来,一枚钉子都没用,全凭的是榫卯咬合的严丝合缝,衣柜关好了之后,那柜门严实的,连一张纸都塞不进去,旁的物件更不必说,都是一顶一的美观又实用。
柱子哥说,碗是给大尾巴专门做的,老用那个破瓦盆吃饭,看着不漂亮。
柱子和墩子私下说,“给别人家做了那么多漂亮物件,没想到终于有一天,也能给自己家做点像样的摆设用具。”顿了顿,他又说,“也真没想到,还能在这码头上,置办一个咱自己的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摸着自己的腿,这个动作现在成了他的习惯动作,休息的时候,柱子经常就这样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腿上,摸着木头腿与截肢的交界处,神色怡然。
现在那处木头已经被他摸出了包浆来了。
墩子很喜欢哥哥现在的样子。
当然他也没有说出来。
喜欢人家断了腿之后的样子,不是找抽么?
从前,哥哥经常一赌起来,就两眼血红,六亲不认。
现在哥哥为了离赌档远一点,恨不得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盘下了那间老屋。而且,哥哥的性情,似乎也变得平和了很多,不在轻易发怒,也比以前更关心他了。
柱子做起木工活儿来是非常投入的,他经常做活做的忘了时间,十分投入的雕刻着手中的木头,似乎物我两忘。
墩子也就跟着他的节奏,给他递工具,打下手,或者上着漆,跑前跑后的忙活。
可这些日子来,经常没防备的,柱子会猛地从活计里抬起头,冒出一句,“什么时辰了?墩子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墩子答了之后,不管手里的活儿到了哪个紧要阶段,柱子都会立马放下来,走到灶台边,撸起袖子开始操持做饭的事儿来。
等饭菜上了桌,柱子还会给墩子夹菜,让他多吃点,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长得壮。
以前,柱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何曾这么关心过墩子。有钱的时候甩给他弟几个小钱,让他自己置办去,没钱的时候,就让墩子跟着装台班子到处蹭饭,蹭着蹭不着的两说,反正饿不坏就是了。…
可最近几天,柱子又有点做活做的疯魔起来了,投入的太过,一低头干起来,大半天就过去了。
经常忘了给墩子做饭。
后来墩子给他把饭做好了,他也经常放凉了也都还未动一筷子呢。
再后来,柱子干脆就让墩子顾着自己先吃,不用管他,等他把手里的这个活儿做好了,也就不这样了,让墩子也就忍这么几天。
都怪那个南岸来的什么贵小姐,跟他哥定做了一截小腿外加一只脚。
本来凭着柱子的手艺,更大的活儿也用不着费这么多功夫,可这回柱子好像疯了,做了拆,拆了做,等都成型了,居然还给那木头脚上雕上花儿了。
那天,那个南岸女子来下定的时候,墩子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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