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从入定中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暗淡了下来。师徒四人匆忙上路,赶了不出两里,天已经全黑下来。
考虑到尽管师叔在茶棚里表现的威武霸气,到底后来扭了腰,这是上了年纪的表现,随缘跟二师兄不敢让两位老人露宿山林,一人背着一个往前又赶了两里路,终于看到了人烟。
二师兄上前同村里人交涉后,四人被允许呆在村头一户空房子里。
随缘这才惊奇的发现,虽然自己还能听到他人的想法,但声音已经降低了许多。
如果说现在的音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那么以前就是有人扯着他的耳朵冲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而且这么做的还是一群人,昼夜不曾停歇。可想而知,随缘忍受的是如何的煎熬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寺人简单做了早课,因不在寺中,一切从简,昨天师叔把腰扭了,当时看不出问题来,眼下却凸显出来了。
商量了一番后,四人打算在这个小村庄呆两天,等师叔腰好些了再启程。
有二师兄在师父师叔面前照顾多年,比随缘这个毛手毛脚的家伙要周到的多,因此,做完功课后,随缘就跑到村里溜达起来。
刚出院门,恰好遇到一个少年背着样式奇特的背篓进村。
随缘叫住少年问道
“此地可有名号?”
少年看了一眼随缘,回答道“这个村子没名字。”说完,少年就要进村,却又被随缘叫住。
“小僧听闻永州之地产一种异蛇,黑质白章,毒性极强,可是真的?”
少年警惕的往后退了退,与随缘拉开了距离,也不说话,就这么瞅着他。
气氛正尴尬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从村子里跑了出来,离老远就喊着“小赖子,你又去抓蛇了!”
说话间,少年已经跑到了随缘二人跟前。他好奇的看了看随缘,随即朝着小赖子背后的奇特背篓伸出手来。一边够一边嚷嚷着
“我爹说了,根本没有那种蛇,尼爹就等死吧。”
小赖子顿时大怒,一边闪躲着一边喊道
“你胡说!你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我爹说的。村里还有比我爹认字更多的么?我爹知道的最多!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小赖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倔强的闪躲着,最终一把把少年推倒,蹬蹬蹬跑进了村,一转弯儿没了踪影。
少年被推倒也不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着小赖子的背影嘀咕了两句后,朝着随缘灿烂一笑,又蹦蹦跳跳的追了上去。
随缘看完两小儿打闹,也没放在心上,悠悠的踱着步子,朝着村里走去。
一路上但见屋舍俨然,田间农夫劳作,乡音俚语此起彼伏,不时伴着几声剽悍的叫骂声,和着狗吠与孩童啼哭,谱写出一曲悠扬的乐章。
随缘正沉浸其中悠然欣赏着,突然,之前见到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少年抱着一个奇特的背篓跑了出来。在他身后,小赖子正闷头追着,一边追一边哭嚷着叫骂。
少年全然不顾身后的追赶,跳进田间的泥水里,打开了背篓,用力抖动起来。
一条白底黑斑的小蛇从背篓里掉落,小蛇颇有灵性地抬头冲着少年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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