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宁霜儿望了望徐公子,徐公子看了看天上,“后面着两个厮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打我一进稷城主城区就跟着我,我跑他们也跑,我看我变成了鸽子飞上天得了,看他们还能跟不成?”徐公子边说着,边对宁霜儿使眼色,示意这字条是信鸽送来的。宁霜儿此时原本就心绪不佳,这下又遇到一件颠覆她认知的事情,那就是虽然四殿下似乎看起来都没那么信任瑞王,瑞王却没有传信让她做眼线,汇报四殿下情况,没有指示她配合什么阴谋诡计,而是此情此景恰到好处地让她相信四殿下!信鸽从京城飞来这里要两个时辰,而两个时辰前这场烟花盛宴也就刚刚布置完成。瑞王不可能知道其中猫腻后,这么快就将信传到了。那他让我相信什么,什么鬼,宁霜儿将这张字条随手团了团,悄悄塞进袖中。
四殿下也没有看那张字条的意思,他看了看徐公子身后虎视眈眈地站着的那两个人,对徐公子说道:“要不要本殿下将与霜儿如何如何了,向你汇报一番?”
“啊,不不。”徐公子瞥了眼斜前方街面上那几位仰头上望之人,从中看到了花玉雷、花月容,但他们就那么看着他,就似看见他本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般,没有友人相见的姿态。徐公子也就假装没看到他们,何况那里还有两位面色不善的人。
“那你还不快滚!”四殿下喝道。仿若他再晚走一步,四殿下就要将与宁霜儿之间的怨气统统发泄到他的身上,能一脚将他踹下房顶一般。
“滚什么滚!不要以为你是四殿下就可以如此重色轻友!”徐公子说出最后四个字时却是瞧着宁霜儿,眼中如玉一般泛起不舍的光泽,之后嘴翕张了一下,终是带了些难过地转过头,对身后一路跟来,挡着路的那两个人大喝一声:“滚开!”那两个人向斜前方街面上望了望,得到默许后让开了身子。徐公子跃下屋顶大摇大摆地走了回去。
宁霜儿望着徐公子的背影,想起一路走来他的碎嘴碎舌,虽有时惹人不得清净,却让人不寂寞,甚至有时让人忍不住笑,无论身处怎样的世间,他总能颇有存在感地出现在你的眼前。也想起在米镇战场,他加入战争,保护她的情景,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至此不知后边又是怎样的命运,说好的一切都由自己掌控呢,无论如何不屈服便是自己可掌控的选择。宁霜儿望向四殿下,未再有动作,她倒好奇瑞王口中的“相信”是让她如何个信法。
“四殿下,在下阿塔族长老勒丹苏。”吸取刚刚许盟主的教训,勒丹苏倒是规规矩矩地双手抱于胸前,用阿塔族礼仪行了个礼,先自报家门道。许盟主冷哼一声,勒丹苏也权当未听到,纹丝不乱。
“阿塔族长老,”四殿下说着,已经抛下宁霜儿从屋脊飞身而下,宁霜儿一时跟下去也不是,就这么站在上面也不是,刚降了些下去的火气,就这么轻易又被撩拨起来了。宁霜儿只好握了握手中剑,告诉自己,不因这个家伙影响情绪也是自己能掌控的重要的一项,此时正好登高望远,看看这座城怎么样了。她看到街上满是静待清理的烟花残屑,已是行人寥寥,附近几条街,每隔两条街就有一两人或明或暗守在一处。也听见四殿下在下边继续说道:“若我未记错,这阿塔族主力不是已经夹着尾巴败下战场了?何以留了大长老在此周旋?怕本将军趁胜追击不成?”
虽听四殿下这么说,勒丹苏依然神色平静,“喔?刚我们怎么听见四殿下你说要投诚?是我们都听错了,还是四殿下您口齿不清?”勒丹苏又凌厉地向宁霜儿一瞥,“亦或只是四殿下玩儿心忽起,只是为了逗弄这个丫头?”
宁霜儿刚想为他们之间讲话带上自己表示不满,就听勒丹苏又继续道:“不过据在下看来,怕是四殿下真有心投诚。”
“长老好眼光。花家兄妹在此,想必溪柳镇恩来客栈的那场大火,你们也都知道了。刚你们一行人非要听本殿下讲话,想必也趁本殿下激动之时知道了我父皇的贴身亲信,从来代表父皇意愿的侯总管当时就在场,却只眼睁睁看着本殿下坠入火海,最后还是霜儿姑娘救了本殿下。来驰援米镇这场仗之前,本殿下本也就是戴罪立功之身,父皇有口谕,我这个皇儿的生死在此一举。如今米镇是赢回了,只是此事未免太过可笑,”四殿下说着,轻轻笑了起来,转而微微仰面大笑了两声,姿态依然优雅,却一反常态,宁霜儿微眯了眼睛,仔细地看着他,只见他双颊微红,现出一点微醺的样子,这个人,喝酒喝的都是后劲儿吗?他笑完了又道:“又丢了稷城?炸药,此城中可已遍布炸药?本殿下、本将军不信!”
“好,如此我们正好带四殿下和霜儿姑娘参观一番。只是在下还有一疑问,既然四殿下生死在此一役,为何还要迟了两日来到稷城,到了以后迟迟未有动作?”勒丹苏问道。这应当正是许盟主要问的,见勒丹苏抢白了他的问题,许盟主瞪了勒丹苏一眼道:“正是,四殿下可是怠慢了阖城百姓的期待。”
“日后若有机缘,二位倒是可以问问稷城大将军,本殿下教过人的东西,很讨厌再教第二遍。”四殿下又恢复了一脸傲然的姿态。
“四殿下,这可不是你投诚应有的姿态。”宁霜儿找到了一个发泄性插嘴的机会,现在又经历了刚刚那场刀剑相向后,她感觉自己在四殿下这儿是全然没了姿态,没了尊卑谨慎姿态。宁霜儿都在想,若是四殿下再回到皇宫,他会不会立马四海通缉她。
“不如由霜儿姑娘来替本殿下回答?”四殿下很快将矛头扔向了宁霜儿。
宁霜儿翘翘眉头,以四殿下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想了想,“听说过骄兵必败吗,四殿下这么做正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自然是个计谋。”
没想到四殿下赞许地向她点了点头,以嘴型向她道:“不错。”宁霜儿十分不屑,一个投诚的人,赞许值几两银钱。
“四殿下若想速战速决为何不借调兵马,而是想尽办法挖空了稷城,连官员都被强制推去了战场?”勒丹苏显然是个不容易糊弄的,又问道。
宁霜儿计上心来,报复心起,不带待四殿下回答,便抢先答道:“这自然也是计谋,他已经洞悉了稷城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有意如此,是为了顺藤摸瓜,引蛇出洞。”
说完之后,宁霜儿很自然地去看四殿下的脸色满足心情,四殿下这次没朝她点头,只做出了一个口型,竟然与方才一模一样,“不错。”其实方才若不是他点头,宁霜儿也未必会猜出那样的口型是“不错。”什么?难道是这样?宁霜儿想从四殿下的面色中看出些破绽,却见他些许酡红中神色清正,眸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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