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士龙结果文书,低头看起来,看的非常仔细。
终于,詹士龙放下了文书,看着吴宗睿,好一会才开口。
“吴大人,你莫不是准备为怡红院出头吗。”
詹士龙的态度,在吴宗睿的预料之中,要说身为应天府府尹的詹士龙,顾虑的地方更多,如果不能够让詹士龙下定决心,那一切都是白搭。
“非也,下官是为大人出头。”
“此话怎讲。”
“有三个原因,其一,上元县呈奏案卷,本就不简单,上元县的案件卷宗,下官看过足足三遍以上,可谓是天衣无缝,既然如此简单明了的案件,为何要呈奏到府衙,这本来就说不通,下官大胆揣测,上元县衙有官吏知晓真相,故而县衙不敢随意的决断,呈奏到府衙。”
“其二,上元县将案卷呈奏给府衙,则一切责任都是府衙来承担,如果糊涂断案,说小了是下官的责任,说大了是大人的责任,此卷宗府衙的诸多官员都看过,也都知晓,下官若是按照上元县呈奏的案卷判决,则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把柄,大人想想,有人抓住了把柄,出面弹劾,大人该如何解释。”
“其三,是最为重要的地方,也是下官最为怀疑的地方,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案若是有人专门设下的圈套,那么结局就复杂了,一旦府衙做出判决,与事实违背,则背后之人可以站出来弹劾,到时候下官遭遇责罚是小事情,大人遭遇到弹劾,事情就闹大了。”
。。。
詹士龙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詹士龙抬头,看着吴宗睿,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瑞长,你和月如的年纪相仿,我就不见外了,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到任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很多的情况都不熟悉,应天府不同于淮安府,事事都要小心,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到府衙上任的时间不长,久遇见了这等的事宜。”
“你放手去查,我支持你,不过我也提醒你,调查需要迅捷,万万不能拖延,否则会产生变故,到时候你我都不好处理,我想,此事可能关乎国子监,非同小可,待你拿到证据,我就去拜访国子监的贺大人,看看他怎么说。”
吴宗睿稽首行礼。
“是,下官最多需要两日时间,就彻底调查清楚了。”
“好,挑选仵作的时候一定注意,就用府衙的仵作,不要用上元县的仵作,此事背后的关系,你不要纠结其中,亦不要想那么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哼,案件调查清楚之后,我会专门给朝廷写去奏折,让某些人看看。。。”
走出厢房,吴宗睿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阳光特别的柔和。
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走好了。
这是吴宗睿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换位思考是其次,主要还是从詹士龙的处境出发,身为应天府府尹,却不好插手具体的事宜,詹士龙肯定不甘心,不过也不好违背以前的规矩,所以需要找到突破口,而上元县呈奏的案子,就是突破口。
且不说这个案子背后的力量,就说府衙里面,府丞、治中和通判等官员,都是有责任的,辖下的上元县居然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府衙的官员在干什么。
再说背后的力量,只要詹士龙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震慑了背后的力量,其威信瞬间就能够得到提升,南京的六部和都察院,都知晓詹士龙不好惹,包括应天巡抚,到时候詹士龙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吴宗睿所做的,就是为詹士龙提供了这个平台。
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吴宗睿得到了詹士龙的支持,得以掌控信义帮,詹士龙树立起来威信,能够彻底掌控府衙。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吴宗睿特别的忙碌,当然,他行事非常的小心,好在有秦志锐和秦大龙等人的掩护,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初五,吴宗睿的调查全部结束。
按照几百年之后办案的规矩,他将证据完全固定,包括怡红楼梦缘姑娘的验尸报告,怡红楼鸨母的证词,以及国子监监生梁书田的供词。
其中以国子监监生梁书田的供词最为扎实,也最难获取,吴宗睿在得到了詹士龙的首肯之后,直接将梁书田带到了府衙的大牢,实施了讯问,梁书田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刚开始还嘴硬,后来看见了梦缘姑娘的尸首,彻底崩溃,说出了实情。
至此,怡红楼的案子,证据完全锁定。
当然,吴宗睿很注意,绝不开口询问背后的事宜,就在审讯梁书田的时候,看见梁书田准备开口说其他方面的事宜,吴宗睿让狱卒狠狠的教训了梁书田,不让其开口,这样的麻烦,他可不想惹。
当然了,梁书田一定要说,那也没有问题,就等着发配到军中戍边的时候再说,那个时候,整件事情与吴宗睿没有任何的关系,与詹士龙也没有关系了。
辰时,吴宗睿来到厢房,将所有证据材料,以及结案的报告送给了詹士龙,且特别说明了,此番的审讯,没有牵涉任何其他的事宜,就事论事。
看了诸多的证据材料,詹士龙非常高兴,毫不掩饰对吴宗睿的称赞。
詹士龙拍板,国子监监生梁书田,激情杀人,罪不至死,依旧大明律之规定,剥夺监生的功名,发配到军中戍边。
决定完毕,詹士龙赶赴国子监,专门通报此事,吴宗睿相信,詹士龙的奏折,恐怕也要送到朝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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